“他们是贪狼派过来接我们的!”胡狼看我跳进来,连忙说道。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你是阿杰?”为首的那个战士问我。他比我们的年龄大不少,可能快要三十了,头发有些杂乱,脸上也有疲倦的神色。后面那个战士要精神一些,大概比我们大五六岁的样子。   我点头:“我们现在就走吗?”   “应该还有一个受伤的女的,人呢?死了么?”他扫视了一下房间,发问道。   我连忙又从窗户跳了下去。女孩竟然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根本就没动,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害怕一样。   不过我没有细想,而是借着兴奋的情绪弯下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听见她的喉咙里轻轻嘶了一口气,但是没有拒绝我的鲁莽的动作。   “我们可以走了!接我们的人来了!”   我兴奋地大叫其实是为了掩饰心里的紧张。怀里像是被塞上了一团柔软的羽毛,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传了过来,这一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重新跳回来的时候,胡狼在我身后发出了细微但刺耳的笑声。我默默的向后伸腿想踢他一下,他灵巧的躲开到了一边,以至于我踢到了胖子的腿。   我从那个年长的战士眼睛里似乎看到了轻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反正我也不在乎。能够和女孩靠的这么近,我所有的思考能力好像都被破坏掉了。   我偷偷看她的眼睛,却没能读出任何东西。   “你把人家放下!”艾丽娜从后面锤了我一拳。   我手忙脚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女孩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我的怀抱,没有任何表示。   “赶紧收拾东西,回去晚了就麻烦死了。”后面的战士露出了烦躁的表情说道。   胡狼一边胡乱往背包里塞着东西一边扭头看他:“什么麻烦啊?”   二十出头的战士看起来比较爱说话:“你们从海蓝来的吧?现在你们的人都过来了,想入铁辉城就要走程序,你们也不想跟在几万人后面排队吧?”   胡狼冒冒失失的大叫一声:“快走快走!我他妈最讨厌排队了!”   ************   我们在中午之前上了路,大家的食物都剩的不多了,幸亏那两个战士还带了不少补给。   大家的精神都挺振奋的,胡狼更是拉扯着那个健谈的战士聊个没完。我们知道了他的名字是艾乐祖,那个年纪高的叫马歇斯。   马歇斯一直在门口等着,似乎是嫌乱,当我们整装待发走出这座庄园的时候他才开始搭理我们。   “都报一下能量等级,我们用能量飞行。”他说。   胡狼嘴快:“我们几个都是9级,胖子是A.”   胖子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发牢骚,怪胡狼不给他面子。   马歇斯完全没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他又转向女孩:“你呢?”   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有战斗等级。”   虽然这游戏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能量,但是大家只有练上一段时间以后才能在一些公共设施里测定等级。她说自己没有战斗等级,也就是说她是从来没战斗过的普通人了。   马歇斯点了一下头:“我们保持A级速度行进,除了胖子意外,你们几个轮流带她。”   “A级速度还带着人!?能量消耗这么大,要是路上遇上危险怎么办!?”胡狼叫了起来。   “所以我们两个会保持全能量,有危险就由我们应付。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们指挥。”   “你……”胡狼又想说些什么,我立刻就打断了他。和这些人争执没有任何好处,胡狼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我们就这么启程了。虽然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一直带着女孩飞,但是那两个战士完全不是光嘴上说说而已,他们真的是全程在用A级速度飞在前面带路。很快我就感觉到了能量的压力,不得不让胡狼接过了带女孩行进的负担。   巨大的能量负荷让我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不少其他的难民,不过他们都没有找我们麻烦的力气。   虽然中途我们休息了两次,但是到晚上扎营的时候我们仍然累的够呛。那两个战士和我们不同,他们没有露出疲态,所以我猜他们比我们高大概两三级。   我们挑了一个远离大路的山坳处扎营,随便吃了些东西以后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唯独胡狼兴致勃勃的开始寻找可以聊天的话题。   “艾乐祖,贪狼原来就是思灭者的人么?我听说他好像是个很厉害的通缉犯来着?”   马歇斯看上去对我们很冷淡,所以胡狼找了艾乐祖做交谈对象。在听到他发问之后,其他人都躺在睡袋里竖起了耳朵。   我们其实在那场战斗之前都没听说过贪狼的名字,可是拉赫曼在听到他名字之后竟然吓成那个样子,所以他一定是在高级战士中比较有名气的存在吧。拉赫曼说过他是S级的通缉犯,胡狼完全是在现学现卖。   “其实我们不是思灭者的人。”艾乐祖一边嚼着手里的蛋白棒一边说。   “不该说的别说。”马歇斯扭头瞪了他一眼。   艾乐祖却完全没把马歇斯的警告放在心上似的:“哎,没关系啦,他们早晚也会知道。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马歇斯没有再说话,他摆弄起了火堆,像雕像。   “你们不是从铁辉城来的么?怎么不是思灭者公会的?”胡狼追问。   “我们原来是一个叫破弈反抗军的组织,现在思灭者假托的就是反抗军的名号。其实是我们被思灭者给吞并了,就这样而已。燃墟你们知道吧?思灭者会长,现在的反抗军首领,他才不在乎难民什么的。这次救援队的人基本都是原来的反抗军,我们和贪狼一样,都是跟着原来的副军团长出来的。”   “副军团长就是那个穿黑袍子的大小姐对不对?特别漂亮那个!”   忍不住发话的是艾丽娜,她自从见到那个女孩以后就特别憧憬她。我们都见过她,她的样子曾经盘旋在我们脑海里很长时间。那个时候她带着人,给饥肠辘辘的我们真诚的分发了食物,那是从天而降的恩赐。   不过她离我们太遥远了,就好像触不可及的女神一样。虽然我们家是世代信佛的,不过那个时候如果由她来传教的话大概无论什么宗教我都会改信。   “葬敌初邪,那可是【神都】最强的法师,我们的领袖。”艾乐祖带着一丝自豪和炫耀的情绪对我们报出了她的名字,“一般来说法师都是需要战士保护的,但是她有一只葬敌法球,普通的战士连她的法球都打不过。”   “你的话太多了。”马歇斯又责备了一句。   艾乐祖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谈论初邪。   “那贪狼呢?他厉害么?”胡狼对那个男人的兴趣还是要高于一个触不可及的女性。   “贪狼,也就那么回事儿吧。”艾乐祖的态度来了个转弯。   “之前他一个人就杀了二十多个吃人的垃圾!里面还有五个A级以上的!”   “那很难么?马歇斯就曾经干过差不多的事情。”艾乐祖朝他那边指了指。   一直冷着脸的马歇斯这时候却说话了。   “以贪狼的等级,这本来就不算什么。不过你别忘了,他曾经可是和梅尔菲斯联手杀掉过天使之尘的。”   “梅尔菲斯是什么人,贪狼能和他相提并论?那次贪狼八成也就是凑个热闹而已。”   “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梅尔菲斯进行配合的。”马歇斯并没有和艾乐祖争辩,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贪狼的真实战斗力不是猜能猜到的。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他这个人做出来的事情。”   “什么事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说D-08那次?”艾乐祖不屑的劲头好像松软了。   “D-08当时的情况你也听说了,能保下来是个奇迹。还有心族那次,和心族交涉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最后还不是活着回来了么?还是从噬族那边。他那个人……有很多别人看不透的东西,否则初邪也不会那么青睐他。”   “哈,他就是有点狗屎运。真是想不明白,哈哈哈。”艾乐祖带着一点点不甘心的意思笑起来。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我看到女孩也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入神着听着。火焰在她的眼眸中跳跃舞动,如果我也能成为里面一部分……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反抗军里?”   她竟然开口了!我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开口说话,而且还是向两个刚认识的陌生战士问话。   马歇斯看了她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他的话,大概就是为了我们的副军团长吧。不过你想知道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我只是随便猜猜而已。他看起来不是什么有雄心壮志的类型,没什么野心,这是他的优点。”   女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又低下头去了。我努力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马歇斯完全没把其他人的情绪放在心上,他只是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反抗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艾乐祖这时候也沉默着,我们不知道他们所没有说明的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很想问,但疲惫很快就吞噬掉了宁静的气氛,我们在不知不觉中睡去,等待着未来的到来。   ************   几天之后我们看到了铁辉城的影子,这里建筑的风格和我们的海蓝大陆很相似。然而这座城市给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是人,满满的都是人。街道上支了很多临时的帐篷,几乎连迈脚的地方都没了;小巷子里充满了粪便和脓血的臭味,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人也太多了吧?”胡狼抱怨道。   “过两天会更多。不是说了么,海蓝的都已经过来了,还没到而已。”艾乐祖回道。   我和胖子对视了一眼,胖子呲牙咧嘴的样子。我们都觉得非常幸运,如果我们没碰上贪狼的话,自己过来就要过这种日子了。虽然不会担心挨饿,但天天在污水泥浆里面支帐篷实在不是一种理想的生活。   我们跟着马歇斯他们从低空掠过城区,又飞了一个多小时,看到的景象和外围没有什么区别,直到一个关卡出现在不远处的街口。   “拿着这个。记住,一会儿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使用能量,任何情况。”马歇斯回头非常郑重的提醒了我们一句,然后递给我一个小巧的徽章,示意我们从那个关卡进内城。   “进去以后怎么办?”我趁他俩还没走之前连忙问。   “按守卫的指示做,走完程序以后在出口等着我们。”   “什么出口?!”   “去了就知道了。”马歇斯说话的时候已经和艾乐祖飞远了。   我们飞落到街上,看到这个关卡前面的街上已经排了一个不算短的队伍,大概有七八十人的样子。最关键的是,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战士。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关卡算是针对战斗力的快捷通道了。通往内城的关卡有十六个,这样的关卡只有两个。另外十四个都是面向平民的,每一个关卡都是人山人海。   我们排队到了关卡前面,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屋子,而且看起来挺大的。门口站着一个战士,看起来杀气十足。大概是故意挑这种看起来很凶悍的家伙来吓唬人的吧,我这么想着,然后第一个走了进去。   我原以为要填表登记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有。屋子中央画着一个大型法阵,旁边除了一个操作法阵的人以外这个地方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站中间,别动。”那人用手指着法阵中心,面无表情的说。   虽然他的语气让人挺不舒服的,但我总不能和他在这儿抬杠吧。我老老实实的走了过去,法阵在身下亮了一下,然后我感到左臂传来了一阵微微的灼烧感。   我连忙卷起袖子,就看见一个巴掌大的复杂纹身正在由红变青。   “这什么东西!?”我失声问道。   那人一抬手:“去门口领守则,喝魔药,别磨蹭。”   我悻悻的整理好衣服往前走,看到出口外面摆了张桌子。桌子上面摆了很多类似宣传单一样的纸制品,还有一个带着一个按钮的容器。桌子旁边的战士递给我一张纸,然后示意我用手去接容器里的东西喝。   “喝了这个会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不喝就滚回去。”那人非常不耐烦的样子。   虽然我有些排斥饮用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既然这是既定程序我也没办法抗拒。我把左手放在那个小小的出水口下面,伸手按了一下按钮。   本来以为会出来不少魔药,结果却只有一滴血红的的液滴落到了我的指尖。我皱着眉头看了它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喝下去。马歇斯和艾乐祖都没提这件事,所以我安慰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几乎没有味道,我咂了砸嘴,喝下去以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几乎要觉得有点失望了。   往前走,我又看到前面空地那里站着一个拿剑的战士。   “这是我们特招的。”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我一看,正是马歇斯。   拿剑的战士挥了一下手,示意我站过去。   艾乐祖看着我笑:“那是测试战斗能力的考官,你有兴趣可以去试一试。”   我脚步顿了顿,然后连连摇头。我最近的自信心下降的有些厉害,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如果在这儿被人给揍趴下了一定非常丢脸,能避免这个结果还是尽量避免吧。   趁着等其他人的时间我开始读手里的那张纸。   纸上介绍了我们左胳膊那个纹身的意义。原来那是一个特殊的魔力纹章,是用来作为换取食物和生活必需品的等价物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钱。   纹章由二十道刻纹组成,一道可以换一顿饭吃。每日凌晨的时候会纹章会自动恢复一道刻纹。如果想和别人交易东西的话,这些刻纹也可以通过一点点魔力相互传递。   想不到反抗军做了这么充分的准备,连金融系统都安排妥当了。虽然我是学理科的,但也多少也知道一些这种货币系统存在的重要意义。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那张纸介绍了这个庇护所的法律。   法律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只有一条:平民必须服从反抗军成员,反抗军成员必须服从自己的上级。而惩罚措施也只有两条:第一次犯错剥离纹章,第二次犯错就直接杀掉。   没有法院,没有陪审团,任何一个反抗军成员都可以做死刑的执行者。   这种残酷的条例让我有些害怕,但也在暗自庆幸,自己至少也能加入反抗军吧,如果贪狼给我们说说好话的话。   很快大家都出来了,我还有些担心女孩会因为无法战斗而被拦下来,不过令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看到她身影的时候我也是松了一口气。   马歇斯他们带我们去了属于反抗军的宿舍。不是新加入的战士所分配的简陋营房,而是原来反抗军的居所。虽然一个普通的两人间必须要我们五个来分享,不过也比睡大通铺要好得多了。   稍稍安顿下来以后,大家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女孩经过几天的劳顿,虚弱的不行,所以我们直接把一整张床都让给她休息。   胡狼吵着想出去转转,胖子懒得动弹,艾丽娜也不想再折腾。为了不让胡狼落单,我好说歹说才把他给拦了下来。   我觉得现在人生地不熟,胡狼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出去乱转很容易惹祸。条例我们也都看了,在这个地方惹麻烦的话估计很难保住命。哪怕就是刻纹没了也很麻烦,因为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能保证一天三餐都是奢望。   “我就在楼门口走走!你们别唠唠叨叨的行不行!”胡狼在屋里烦的直嚷。   “你别吵!”艾丽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指了指正在熟睡的女孩,“要出去就出去!谁管你!”   艾丽娜比我们年龄要大一岁,我们几个从小只要犯了错就会被她训得像孙子一样,现在都留下后遗症了。她一发火,胡狼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的从屋里出去了。   我跟着他屁股后面也转了出去。不远处有供新来的战士居住的临时搭建的板屋,而我们住的地方一看就是原来属于思灭者城堡的建筑群。这里的后勤和保暖都非常不错,能安排上这样的宿舍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得到了特别的优待。   这栋房子挺大的,现在楼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估计住在这儿的人都在忙吧。我们逛到了后院,俨然发现有个小姑娘在院子里跑步。   她比我们小几岁,扎了一个短马尾,穿着露脐的短背心,正在绕着院子猛跑。我也不清楚她这是跑了多久了,只是看她浸透了背心的汗水就知道一定时间不短了。   “哈,这是要做运动员啊?”胡狼没心没肺的冲她喊了一句。我朝旁边挪了两步,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女孩回头瞥了我们一眼,没搭茬,继续跑着。她身上的汗像泉水一样在她充满活力的动作之下飞溅着,连地上都留下了潮湿的痕迹。女孩的年龄不大,身上的线条却锻炼的紧致而分明,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赘肉,那种健康而朝气蓬勃的感觉让人眼前发亮。   胡狼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难道他喜欢这种类型的?不过看这女孩的样子,怎么都像是未成年的……   看她跑了两圈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为什么有资格在这个地方呆着?难不成她也是战士?那也太可怕了,把这么小的女生招来做战斗力怎么说也有点过分了。   胡狼脑子又抽筋了,他在这当儿向女孩凑了过去。   “哎,我是胡狼,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龙雀。”女孩随口回了他一句,头也不回的继续跑着。   胡狼傻兮兮的跟着她在内圈转悠:“你跑步干什么啊?”   “变强。”龙雀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停了下来,她身上的汗气冉冉升起,小巧的身体在夕阳下闪着光。   “哈哈,那也不用这么努力吧!让我们这些职业战士来保护你不比自己费这些力气简单嘛。”胡狼大大咧咧的说道。   龙雀抬头看着他,就好像看傻子似得:“你们?保护我?”   胡狼眼睛眨巴着,我知道他又准备开始吹牛了。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龙雀的手猛地一抬,直卡向胡狼的喉咙。   胡狼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虽然他没什么防备,但也好歹是数字级别的战士,不至于被一个小女孩给掐住。   然而女孩的一只脚早就等在了他的脚后,似乎早就猜出了他的躲闪动作。胡狼被她一绊,闷头往地上倒去,女孩圈着他的胳膊以他为圆心猛地一转。等我目瞪口呆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已经从身后用双臂锁住了胡狼的脖子——整个过程只用了两秒。   “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她松开手,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站了起来走向了一边,开始做一种类似于拉伸身体用的活动操。   胡狼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来没见过的神色。   “早让你安生点儿,现在丢大人了吧?”我站在旁边揶揄道。   胡狼坐在那沉默了半天,结果一开口就吓了我一大跳:“阿杰,我爱上她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模仿动画片摔倒在地的冲动。但现实中我只能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你是不是受虐狂?!让人给欺负傻了?!”   原来的话,胡狼绝对会跳起来和我一阵没头没脑的厮打。可是这哥们竟然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他蹲那儿又愣了半天,然后跳起来悻悻的转身走了。   我这下都傻了眼了,这家伙的神经病症状我是深有体会的,但是这一次可能得的是绝症。   我赶忙追了上去,拿胳膊勾住他肩膀:“怎么了?丢了魂了?刚才不是在那胡说八道吧?”   胡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是我犯神经了。像她这么厉害的,怎么可能看上我。”   “你还真看上那小妞了!?就这么一下子!?”我努力用粗俗的言语掩饰自己的惊讶。   “怎么了!不行啊!你不觉得她很漂亮么?”   我支支吾吾的应付着。说真的,龙雀绝对是个美人胚子,不过这种运动型女生并不是我钟爱的类型……想到这里,另一个女孩的侧脸不自觉得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面,也不知道她睡醒了没有。   “我也想变强……”胡狼抽着气儿说,“像他那么强。”   “他?贪狼?”我顺嘴就说出了那个名字,大概是因为我和胡狼有着一样的想法吧。   “要不然我们找他教我们打架吧!”胡狼突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叫嚷了一句。   这个想法早在我脑子里面成型过了。本来我抱着一种偷偷摸摸的想法,想要私下里向贪狼学习战斗能力,然后让这些家伙们大吃一惊。现在看起来已经没办法吃独食了,胡狼一开口,其他人肯定都会加入,也不知道贪狼会不会嫌我们人多……   这种没头没脑的想法烦了我们很长时间,直到救援队回归的那一天才宣告结束。   ************   休息了一整晚,结果我们发现谁都不知道该去哪里领补给。大伙分头去附近找购买食物的地方,却没能找到。到最后肚子都饿的咕咕叫,连贪睡的女孩都给饿醒了,我们还一筹莫展。   胡狼偷懒,在外面看龙雀锻炼。一向神经粗大如钢钎的胡狼突然自卑了起来,连招呼都不敢和人家打,偷偷的在楼梯口看。等到中午的时候,他跟着龙雀想看看她住哪个房间,结果却被阴差阳错的引到了这座建筑物最下层的附属食堂……   听了胡狼的汇报,大伙像疯狗一样冲下了楼,连虚弱的她都动了。因为大家都知道,食堂的存在意味着新种类食物的存在,毕竟反抗军也没必要为了分发蛋白能量棒而专门开辟一个房间吧?   整整一层的楼都被装修成了食堂,这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大学食堂几乎没有这么区别。宽敞的食堂里几乎没坐几个人,显得空空荡荡的。我在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龙雀坐在一张靠中间的桌子上正在用餐。   我隐约的在餐盘里看到了绿色和褐色,这意味着我们的猜测并没有错。当我们真正的看到柜台后面的餐点的时候,胡狼发出了一声欢呼,胖子也笑的满脸开花。   柜台后面的黑脸厨师被我们的样子给逗笑了:“刚来的?”   “嗯嗯!”我端着餐盘排在第一位。   “想吃什么?哦,对了,这个猪排是合成的。”   “可以都要么?”我只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当然可以。”黑脸厨师拿着厨勺给我的土豆泥上浇了满满一层肉汁,又用夹子钳了切的整整齐齐的碧绿豇豆,最后是一块喷香四溢色泽金黄的炸猪排。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三样而且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可是这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月来吃上的第一顿真正的饭菜。   大家端着满满的餐盘笑容满面的开始找桌子,黑脸厨师看到女孩的手不方便,还特意出来帮她端了盘子。也好在饭堂现在空空如也,不然他大概得摊上个擅离职守的罪名。   胡狼领着头往龙雀坐的地方凑。艾丽娜看着他冒冒失失的样子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我给她和胖子使了个眼色,就近坐在了打饭柜台的旁边。   龙雀抬头看了眼胡狼,胡狼刚想和人家搭话,龙雀就端盘子走了。胡狼憋的满脸通红,埋头开始解决盘子里的美食。不过我猜这些美味的东西对他来说已经是味同嚼蜡了。   看着他的样子,我们几个有点于心不忍把他一个人扔在空空的饭堂正中间。艾丽娜和胖子端着盘子先过去了,而我看向女孩,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过去吃吧?”   刚才的事情女孩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她平时对我们都一副若有若无的缥缈态度,但胡狼毕竟也是粗手粗脚的照顾过她的。她点了点头,抿着嘴笑了一下,这抹微笑差点让我的心脏跳出胸膛。   我帮她挪了过去,大家都没对胡狼说什么话,只是把他围在中间不声不响的吃着饭。想安慰他两句吧?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可安慰的,因为龙雀并不是故意要躲着他,而是刚好吃完饭而已。   再者说,他这种神经大条的人,把他自个放那呆着大概就是最好的治愈方法了。   “未成年少女啊?”艾丽娜小声偏着头问我,那声音里面带着笑。   “可厉害了,揍得他没法还手。”我也小声说道。   胖子满嘴塞的都是土豆泥,说话含含糊糊的:“别说了,你们不吃把肉排给我!”   艾丽娜捶了他一拳,旁边的胡狼也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我抬头看去的时候,正看到一大批战士正从食堂的正门涌了进来。   他们走的又轻又快,安静的像是暗流之下游弋的肉食性鱼类。能感觉出来,他们的气势和其他的战士不太一样,看上去似乎是久经战场的军人。   人越来越多,他们那种带着压抑感的步伐和动作让我有些难受,像是头顶平白飘来一大片乌云。我看了看其他人,胡狼的脸上带着一点点本能的警惕,连胖子的胃口似乎都受到了影响。   他们一个个去给自己弄了食物,然后迅速就坐。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带着一点人味似的交谈起来。空空的食堂很快就坐上了半个房间的人,他们中有几个在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还用很不友好的眼神扫了我们半天。   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她出现了。   又一次见到她,我听见旁边艾丽娜的呼吸声都凝滞了。那个叫做初邪的女孩带着无人能比拟的自信,在周围战士的簇拥之下大步走进了房间。我还能清晰地记着她在分发给我们食物之时所流露的温柔,那大概是艾丽娜最憧憬的东西吧。   那是独属于女性的温柔,是一种超越了普通人所能触手的大爱,是一种让所有人都甘愿向她展示自己弱小的母性。那种温柔足以融化最坚强的男人,也能够让所有女人都为之向往。   可是现在的她身上看不出任何温柔,而是充满了一种随心所欲的权力感,就好像刚刚回到自己家的主人,慵懒之中带着笃定的控制力。   而站在她旁边的就是我们等待了很久的男人。和旁边全副武装着甲胄的战士们不同,贪狼仅仅穿了一件轻便的胸甲,腰间挂着那把又轻又薄的怪刀。如果不是我们被初邪吸引了注意力,大概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他是那种存在感不是特别高的人,如果不认识他的话大概很容易小看他吧。不过这种低调我是很理解的,毕竟我和他都是龙族的人,相对的内敛是我们族群的特点。   贪狼从我们面前掠过,并没有看到我们这群正在自顾自激动的家伙。他排队在打饭队伍的末尾,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而初邪却趾高气扬的跑到了队伍最前头,瞪了最前面的那个战士一眼,那个战士乖乖的退后了半步,任凭她插了队。   当她端着盘子走回来的时候,还特地跑到了贪狼的旁边。   “死脑筋,饿死你!”她带着笑,故意找茬。   “我可不想被人在背后骂。”贪狼也在微笑。   那种深沉的微笑是属于成熟男性才能够拥有的笑容,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在向往那种成熟吧。强大和成熟,这两种东西大概是相辅相成的。   就在我们愣神着看他们的时候,初邪竟然端着盘子朝我们走了过来。大家全都像触电一样,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体。   “吃完了?吃完了让地方啊。”她爱答不理的对我们挥了下手。   我们连忙收拾着盘子,然后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在这儿等贪狼过来。结果就这么站了半天,看上去像一群被罚站的学生。   贪狼终于走了过来,目光相对,他远远的就看到了我们。他把盘子放在初邪对面,然后依次打量着我们。我们看着他傻笑,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都过来了?决定加入了?”他平视着我们,微笑着问。   “加入加入!就冲这个伙食也得加入!”胡狼叫着,我们也连连点头。   初邪听到我们说话,扭头看过来:“谁啊这都是?”   看来她并没有记住我们。   “路上遇到的,挺有正义感,我想让他们加入。”   “哦,你自己帮他们安排啊,我可没时间。”   贪狼没有多说什么,他回过头来,将目光放在了女孩的身上。   我看到女孩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她用牙咬住嘴唇,直直的看着贪狼。   贪狼低头看向她失去的那只手,他轻轻拉起她的胳膊:“看上去恢复的还不错。痛不痛了?”   一句话之下,女孩的泪水一瞬间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她双肩不住的颤抖,抽噎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看着一直冷静淡漠的她竟然哭成这个样子,我觉得心里难受到不行。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把她抱在怀里,收敛她的眼泪,给她一些力量。   贪狼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意。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就算坚持到最后往往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不过现在你能站在这个地方,说明也不需要我说什么鼓励的屁话了。你是见识过真正黑暗的人了,接下来和我们一起去见见真正的光明吧,虽然路还有很远。”   女孩努力的控制着情绪,她擦着眼泪,用力的点头。她在贪狼面前的失控我似乎能够理解……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那种极度的委屈一直被她埋藏在心里,直到重新见到能够理解那种委屈的他的时候才像洪水一样喷薄了出来。   贪狼扭头看向初邪,初邪也在挑着眉毛看他,似乎在等他给自己解释。   “回房间吃。”他对她轻轻歪了歪头,然后端起盘子向食堂外面走去,“你们先休息,别乱跑,我会来找你们。”   “好的,好的。”我回应着,心里面却突然变得空空荡荡。   艾丽娜轻轻的把女孩拢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啦,都过去了,不要难过了,大家已经一起走过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女孩慢慢的不再抽泣,她红肿着眼睛,看着我们,就好像心头那块沉重的坚冰已经被击碎了。   “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带我过来。”   “小意思,别一直哭哭啼啼的就行了。”胡狼哼哼唧唧的说道。   听到她的话,我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她开始向我们敞开心怀了。只是,我的幻想似乎并没有和现实拉近太多距离。   ************   我们回到宿舍,怀着不安的心情等待着贪狼的到来。和上次不同,这次他并没有让我们等太久。午后的太阳让人有些混混欲睡,不过当他敲响房门的时候所有的睡意都飞了个干净。   我忐忑不安的打开房门,贪狼正看着我。他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屋。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那个女孩也是。贪狼的个头不算高,比我要矮一些,他给人的压迫感没有其他战士那么强,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攻击性吧,那是一种浩瀚沉稳的感觉。   他随意挑了个地方坐下了。房间里只有两把椅子,他占了一把,所以其他人要么坐在了床上要么盘膝坐在了地上。大家都看着他,等着他发话。   “你们当初说,想要帮助别人。你们可以去招工处做工,理发师、厨师、机械师、护工……只要有技术的就可以。但我知道那并不是你们喜欢做的,你们站在这里就是想以战士的身份来帮助别人。然而很遗憾的是,在这个地方的战士并不是那种乐于助人的角色。”   我们相互看了看,都没听懂他的意思:“你是说我们不适合做战士?”   贪狼摇了摇头:“我是说,战士不适合帮助别人。普通人也没有资格帮助别人。这个地方,每个人只能帮自己。”   我有些困惑:“我还是不太明白……”   贪狼用锋利的目光看着我们:“你们要放弃天真的念头,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在接受这件事情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轻易下决定。善良和怜悯在这个地方只会帮助你们快死,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对痛苦和绝望视而不见。”   “你这是在试探我们么?”艾丽娜带着一种没反应过来的笑意问。   “我不喜欢浪费自己的时间。”贪狼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艾丽娜的笑容了立刻就凝固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用老套的方式来考验我们是否有同情心,他是在认真的警告。可是如果他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   “如果怜悯和同情都不需要,你为什么要让我们追随你过来?!”我用力问出了这个问题。由于紧张,我的声音显得很大,这让我在问完之后有些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从贪狼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温柔。   “行为的矛盾和内心的挣扎会诞生无与伦比的力量,我想我会需要你们的这种力量,如果你们能活下去的话。”   “我们听你的!!”胡狼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虽然他很冒失,但我们都没有拦着他来代表自己。   “教我们吧!我想变的和你一样强大!”胖子抢着说话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抱着和我、胡狼一样的念头。   “你们别吵!”我打断了他们,又转向贪狼,“你是龙族人,对不对?”   贪狼看着我,轻轻点了一下头。   “我也是龙族人,我……想拜你为师!”我借着发热的头脑说出了让我脸颊发热的请求。这听上去就像以前的拙劣电视剧上演员所说的台词,任何脱离了中学年纪的人估计都不会说这种话。但我总觉得这么说会成功率大一些,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似得。   贪狼闻言哈哈大笑:“你以为这是在演武侠剧么?”   我看了看周围的朋友,除了女孩之外他们都一脸迷茫,大概除了龙族或者龙族的混血,谁都没听过武侠这种东西吧。   “不,我只是觉得……”   贪狼抬起手掌打断了我:“我没资格给人做师父,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学点什么,我可以把你们介绍给指导我武学的人……如果还能遇见他的话。现在,我所能教你们的都是比较基础的。”   看他的意思应该是同意了。我兴奋的扭头看向同伴们,他们的眼里和我一样跳跃着欢乐的火焰。   “武器拿出来给我看看。”他坐在椅子上,对我们扬了扬手。   我们老老实实的拔出自己的剑递到他面前,贪狼把它们依次拿在手里试了试。他掂量了几下,从里面挑了一把。接下来的事情让我们看的差点叫出声,贪狼手腕一抖,那把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就好像带着粘性一样,稳稳的横在了他伸出来的一根手指上。   “用这把剑的应该是你们里面用剑用的最好的,对吧?”他抬头看向我们。   我们惊讶的看向了胡狼,胡狼也愣住了。他说的完全没错,如果我们不用能量的话,单纯的比拼剑招,胡狼比我们都要强。   看到我们的表情,贪狼微笑了起来:“人越厉害,武器的威力也就发挥的越好;反之也成立,一把好的武器会反过来引导它的使用者。你们几个应该都一样,在进来之前都没有战斗的经验。这把剑的平衡性和重量比最好,如果长时间用它战斗的话,对使用者的帮助会非常大。”   胡狼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有一种让人恶心的情绪在肚子里盘旋,是嫉妒么?   “你们回头去武器库,每个人按照这件武器平衡感领一件新武器。”   “可是我这个是带魔力效果的……”艾丽娜连忙说。她那把剑是我们好不容易弄到的一把高级的女式剑,所以她并不是很想换武器。   “魔力等级大概是多少?”   “唔……很低……”   “你们接下来要应付的不是战斗,是战争。你们的敌人是成百上千的魔兽,每一分能量都弥足珍贵,而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武器就很容易坏。所以简朴实用的替换型武器是首选,你们必须尽快适应。”   贪狼的话很有说服力,哪怕艾丽娜再不高兴也不可能不听他的。   “你们先去弄自己的武器,傍晚的时候我可以在下面的后院教你们一些东西。”他这样说着,起身要走。   旁边一直沉默的女孩立刻就站了起来。她带着踟蹰的表情纠结了几秒的时候,贪狼已经离开了房间。她又思考了几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得追了出去。   我的好奇心旺盛的烧了起来,可是我总不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去偷听别人的谈话吧?这种难受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胡狼倒是很兴奋,他拿着自己那把剑玩了起来,完全不记得一个月之前自己还吵嚷着要换高级武器似得。   之前的我们感觉特别迷茫,现在这一切似乎都变得清晰了起来。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使自己变强的方法吧……我们要拿到力量,然后活着回到外面去……   女孩这一去竟然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去做什么了。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和她一起去了,也免得在这儿思前想后的。抱着这种想法,我们去找人换好了武器,并且在约定的时间凑在了后院,等着贪狼的重新出现。   当我们来到后院的时候,恰好又看到龙雀在锻炼。胡狼一看到她眼睛就拔不开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想耍流氓呢。   在他犯花痴的时候,我满脑子却都是女孩。   我觉得自己似乎很傻,傻得让我自己都生气。要知道,我并不是没有和女生谈过恋爱,初中和高中的时候我都有过女朋友,而且自认为关系处理的还都不错。可是现在,似乎那些自以为是的经验都变成了废物。   喜欢她么?非常喜欢。至少这一点我很确定。   喜欢她什么呢?非同一般的美丽?从不屈服的倔强和坚强?令人无法控制的保护欲?我也说不清。不过我知道说不清就对了,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能说清楚才怪呢。   最关键的问题是,怎么让她喜欢上我呢?   我和她的距离总比胡狼与龙雀的距离要近吧?一直照顾着她的日常起居,还通过努力换来了她的一点点接纳。而胡狼呢?除了被人放倒了一次之外,一点进展都没有。   可是这并没有减少我的烦恼。我很想知道女孩这个时候在想什么,想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倾诉给我听,而不是贪狼。   她真的是去找他倾诉了么?他那么强大,拥有着那么高高在上的女人,肯定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吧?而且……而且我们花了那么长时间和关心才换来了她的接纳,她不可能对贪狼那么容易就打开心扉吧?但是,他毕竟救过她啊,从那个地狱里面。   我像蠢猪一样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安慰着自己,却丝毫减轻不了心里的不安。   “在想什么呢?”艾丽娜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艾丽娜坏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们都会帮你的。”   “什么啊!我又没什么要你们帮的。”我口不择言。   “行啦行啦,等着我给你创造机会,现在不要想太多的好。”她依旧在坏笑。   我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艾丽娜就老是这样,喜欢给我们每个人操心,自以为像姐姐。   不过她确实做到了,我觉得心里多少平静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战士从院子的另一边悠然自得的踱了过来。我开始以为是贪狼,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是认错人了。那个战士比贪狼的年龄要大一些,脸像是磨过土的一样灰暗粗糙,留着短头发的头皮上留着疤痕,身上穿着贴身紧绷的轻铠甲。   他并没有就这么走掉。当看到我们的时候他好像改变了自己的行走路线,向着我们这边晃了过来。   胡狼在和胖子拿武器瞎比划,我和艾丽娜坐在台阶上聊天,我们都没有太在意那个人。那个战士在距离我们二十米的墙角蹲了下来,盯着我们这边看。   准确的说他是在盯着艾丽娜和龙雀在看。他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来来回回扫视着两个女孩。   龙雀跑的起劲,根本就没把其他人放在心上;而艾丽娜在发现他的行径之后皱起了眉头,本能的往我身后躲了一躲。   他的目光让我非常不舒服。虽然算不上是淫邪吧,但一般来说男人用那种目光打量女生应该多少抱着一点不怀好意的感觉。   于是我站了起来,挡在了艾丽娜前面:“你看什么?”   听见我不友好的质问,那个男的笑的更开心了,他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你们的活力像是深海的漩涡,”他一张嘴就好像在念诗,柔软无波的语句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抑扬顿挫,“单单这样看着你们,我都会觉得自己又找回了过去的激情。”   我瞠目结舌的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人实在是太诡异了,正常人哪儿有他这么说话的?那听上去完全是神经质或者脑袋秀逗的家伙说出来的东西。   “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艾丽娜偷偷在我耳边说道。   那个男人又朝我们走近了两步。我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让人后背发痒的警惕感开始拽我的神经。龙雀正好跑到了我们附近,她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膝盖一弓,好像要摆出战斗的姿势似得。   “金伯利。”就在这时候,贪狼的声音传了过来。   被叫做金伯利的男人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贪狼。他和煦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开了。   贪狼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拐角处,这才向我们走了过来。他面无表情,但是我觉得那种面无表情似乎也意味一丝警惕。   “那人谁啊?”胡狼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没心没肺的问道。   “是你们海蓝大陆来的人,赌徒保罗手下。”贪狼随口答道。   龙雀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她仰着脸看着贪狼,下巴还滴着汗珠:“我今天的练完了。”   贪狼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在旁边等着。   “来吧,武器都拿出来,A级能量限定,和我打。”他用手指点了点我们。   我们犹犹豫豫的掏出武器,面面相觑。大家心里都知道,凭我们是不可能打赢贪狼的,所以大家都没什么出手积极性。   贪狼看出了我们的踟蹰,他笑了笑:“对你们来说,改掉旧的毛病要比学习新东西重要,想知道你们的缺点就必须交手。所以,用全力上吧。不用担心引起骚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他都这么说了,我们再犹豫下去可就真的没有求他的资格了。   我们一起玩了这么久,争斗中几乎没吃过大亏,这全是依仗着我们的战斗默契。当胖子首当其冲举剑冲过去的时候,我们其他三个人已经呈包围之势站在了熟悉的角度上。   贪狼没有躲闪,所以我们引以为豪的默契移动也没有发挥的机会。胖子双手挥剑和他打在一起,几乎将全部力量都灌注到了攻击里面。他的体格大,攻击力强,所以我们都让他打正面。   贪狼的表情很是很认真的,他一剑一剑的接下胖子的劈斩,然后看准机会抬手反击。   这就是我们出场的时候了。我和胡狼从斜后方的攻击几乎在同时递了过去,长时间的共同作战让我们很有分寸的给对方留出了空间,不至于相互干扰。   高级战士的局部能量加速是很快的,我相信贪狼可以轻松格挡我们其中一人的攻击。可是我们两个是同时出手,他再快也不可能连接两剑。   贪狼单手持刀格住了我的剑,但那并不是撞上了障碍物的感觉。一股奇怪的力道顺着剑传了过来,手里的剑像黏上了滑溜溜的油漆一样从他身边滑了过去,攻击落了个空。   另一边的事情就让我们目瞪口呆了。面对胡狼的攻击,他竟然用手背扫了过去,打在胡狼的剑背上。   我完全不敢想象有人敢做这种动作,如果扫到了剑刃的话手可就没了。   虽然惊讶,但是战斗还没结束。胖子趁这个机会挥剑横斩,一直没有出手的艾丽娜也从正上方直刺贪狼所站的位置。   贪狼就好像后背长了眼睛,他直接向后出脚,狠狠地踹在了胖子的肚子上。胖子的进攻戛然而止,他捂着受伤的地方连退了几步,面色苍白,强忍着没跪倒。   艾丽娜的攻击也到了,贪狼的肩膀一侧,剑刃擦着他的衣服刺了过去。艾丽娜想要变招,但是在那之前贪狼就用胳膊夹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拉,然后用后背猛地撞击了她的身体。   艾丽娜飞了出去,狼狈的摔在地上。   我和胡狼无暇看顾同伴的情况,连忙再次出击。贪狼的刀轻描淡写的在他身周流动,像水一样,依次接下了我们的三次攻击。在我第三次出剑的时候,他神奇的用手抓住了胡狼的脖子,将他按到在了地上。   “停!”   贪狼抬手止住了高举武器的我。我喘息着,沮丧的垂下了剑,没有把最后一击送出去。   差距很明显,这我们都知道。可是心里面特别不舒服,因为我们用的能量要远远比贪狼多。我原以为他就算赢也会是因为能量等级胜过我们,结果却是输了个莫名其妙。   胡狼涨红了脸。这里面就属他输的最难看,尤其还是在龙雀面前。他一脸烦躁,我看他开口就知道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好了,你们休息下。龙雀,你过来和我打。”   还没等我们开口发表感想,贪狼就再次开口了。看着提剑靠过来的龙雀,最急着想要抱怨的胡狼也闭上了嘴。   龙雀的武器和我们的不太一样,是那种很短的短刀。虽然比匕首要长不少,但如果让我用那种东西的话,似乎很难防御对方的攻击。   “好好看她的动作,作下对比。”贪狼对我们提醒了一句,然后示意龙雀开始。   龙雀反手拿刀,身体像猫一样弓了起来,用脚蹭着地面,以极低的姿态向贪狼开始靠近。   和之前不同,贪狼没有在原地等她进攻,而是主动扑了过去。他的能量加速效率极高,几乎没有什么能量外溢,却快的让人看不清。   他那把刀从下向上朝龙雀撩了过去。龙雀没有躲闪,而是同时向前猛冲,直接贴入了贪狼的身内。   她的动作很有效,因为贪狼的攻击被迫中止了。可是他接下来的变招既狠又快,以肘和膝猛击龙雀的身体。   龙雀把自己的身体缩的紧紧的,用腿侧和臂弯承受下了两次重击。与此同时她还出了反击的一刀,逼的贪狼向后躲闪。龙雀也借力飞了出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立刻被再次拉开。   龙雀在落地的同时用力一蹬,身体像弹簧一样伸展起来,在贪狼还没稳定身形的时候迅速冲到了他面前。   贪狼抬手甩出两枚速度快的像炮弹一样的能量弹,胡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浑身都颤了一下。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龙雀恰好以极高的速度前进;如果贪狼攻击命中,那就和对着她脑门开枪一个效果了。   如果是我们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减速一边加厚护罩防御。然而龙雀手中的短刀鬼使神差的舞动起来,干脆利落的劈碎了能量弹,那种反应速度让人看得脑后发麻。   就在能量弹爆炸的下一瞬间,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了起来。龙雀的短刀飞了出去,她捂着手腕停了下来的时候贪狼的刀已经指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接一个超出理解范围的招数展现在我们的面前,我们除了悻悻的感叹之外就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是我意图太明显了么?”龙雀抬头问道。   “是你速度太快了。能量爆炸的光芒一定会影响到你,那么快的速度下,你的反应速度跟不上。”贪狼回答说。   龙雀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一步,而贪狼重新看向了我们。   “感觉到区别了么?”   我们面面相觑,相继点了点头。   “我们的速度和她比差太多了!”胖子最先开口说道。   “不完全是速度……”我努力总结着所自己感受到的东西,“她好像事先就知道你会怎么出招一样。”   贪狼用手指向我点了一下,那似乎是带着一点赞赏的意思。   “任何人想要做出攻击动作都需要一系列的肌肉运作,通过观察细微的肌肉变化,就可以提前预判对方的攻击——这是所有格斗技巧里都可以用到的东西。总的来说,就是对战的经验的多少。你们现在开始试着去观察总结,很快就会有进步。”   “我有一个问题!”艾丽娜举手说。   贪狼呵呵笑起来:“不用举手,这地方又算不上什么课堂。”   艾丽娜脸红了起来,不过并不算明显。   “我们和你打的时候,你根本不可能观察我们每一个人的动作,你是怎么接下攻击的?”   “钝角永远是最佳的格挡角度。正面接触对方的攻击就意味着你要吸收对方所有的攻击力量,而以钝角接触对方的武器则省力很多,自己的武器也不会完全丢失原有的速度。这就是我的剑显得很快的原因,让对手的力量浪费在空气里,我就可以积累优势。”   我脑子一热,一个词脱口而出。   “太极!?”   我小时候看过很多武侠小说,里面最厉害的人物往往都会这种武术。太极给我们龙族人的影响很深,和这个词相匹配的几乎都是武林绝学。一想到自己真的能学到这种功夫,我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然而贪狼笑着摇头:“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很可惜,我的程度还差得远。这只是属于我的一点用剑技巧,你们想学的话要花很长时间,而且也不一定适合你们。”   “那我们该怎么练?”胡狼着急的问。   贪狼扳着龙雀的肩膀让她面向了我们。   “我没太多时间手把手的教你们,所以我准备让她做你们的代理老师。”   要是放在以前,胡狼现在肯定会上蹿下跳的发表异议。现在就不一样了,尝过了龙雀的苦头,又见识了龙雀和贪狼有来有回的对攻,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不需要太精妙的战术,也不需要太高超的剑技,唯独体力和能量上限是最重要的。在真正的战斗来到之前,你们至少要跟上她的运动量。”   说到这里,他又用力拍了一下龙雀的肩膀:“作为代理老师,只要给他们做做示范就行了。如果他们不努力的话很快就会死掉,不需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听了贪狼的话,我打了个冷战,其他人也是一副吃了什么脏东西的表情。不过他说的大概都是实话……想活下来终归还是要靠实力,而不是运气。   贪狼又和龙雀轻轻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我本想向他追问女孩的去向,但是我刚要追上去就被胡狼拦了下来。   “怎么着!?想偷懒!?”   我气得不行,但是面对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又不能多说什么。   龙雀给我们布置了一大堆让人瞠目结舌的体力训练,然后就拿着武器自己练习去了。这如同大山一样沉重的训练任务把我们折腾了个半死不活。   ************   我们回到房间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身体的疲惫让所有人都懒的再开口聊天。大家去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全都趴倒在了铺位上,我也一样。在这种时候,我连女孩去向的问题也抛在了脑后,双眼像是进了沙子,只想狠狠地闭上他们然后将脸埋在枕头里面。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吱嗝吱嗝的声音将我吵醒了。或许是因为这一路长途跋涉让我的警惕性提高了很多吧,在黑夜里一听到这种类似的声音我就立刻清醒了起来。   我眯起眼睛,看到女孩正关上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屋里来。   这本来就是个两人间,所以床也只有两张。本来我们安排好艾丽娜和女孩一人一张,其他人睡地铺的。可是临睡的时候胡狼一直嚷嚷着她不会回来过夜了,然后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唯一剩下的地铺就是我旁边胡狼的位置了,想到这点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砰砰的狂跳起来。   女孩的步子看起来有些艰难,似乎也是非常疲劳,不知道她之前都跑到哪里去了。   她支着身体躺了下来,恰好看到了正侧躺着的我。我试图挪开自己凝视她的眼睛,但是却没有那么做,大概是因为之前的睡眠还没能让我仔细考量自己的行为吧。   她也侧躺了下来,和我四目相对:“你还没睡……”   在寂静的黑夜里面,她温柔的声音和轻轻的喘息声一起递了过来。   “你去了哪里?”我狂跳的心脏莫名其妙的在她的嗓音中安宁了下来,否则我想那声音一定会非常嘈杂。   “我想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值得等候的未来……所以才去找……”   我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但是那并不妨碍我问自己的问题。   “找到了么?”   “可能找到了吧……”   她在笑,疲惫的笑,昏昏欲睡的那种笑容。但是她似乎很开心,那抹笑容撕破了我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的浓厚愁云,阳光一样照射在我的勇气之上。   我抓住了她仅存的那只手:“我想要听你的名字。”   “苏裳。”她轻轻回答着我说,然后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大概我耗尽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吧,她拉着我的手,一直一直没有松开,一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第五十三章、十三人的记忆   ***********************************   这次努力在一个月之内更新了。   其实如果回复多些的话,估计早就更了哈哈,八月一号就写了一万五,结果一直没动力写最后五千。   文章最后写了大量的设定,喜欢的朋友可以仔细看看   ***********************************   有的时候我会想起以前的日子。   曾经真实的场景现在变得像梦境一样,被我拿来和眼前的一切作着对比。有些东西很奢侈,有些东西很容易失去。即使是完全两个不同的世界,相似的东西也远比我原本以为的要多的多。   区别在于,曾经的世界,你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努力抬起头继续前行就可以了;而在这里,你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现在圆桌两边坐着的两个人都同样的谨慎。他们不希望对方看出自己的谨慎,但又不得不谨慎着。他们甚至很清楚对方的谨慎,因为这是必然的事情。   燃墟在保罗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站起来握手的意思,他就坐在那里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个房间是曾经安排给霍尔金那些学者起草反抗军难民法案的地方。如今它被打扫干净,并摆上了一张硕大的会议用圆桌。唯一还有一件事情在提醒着我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那就是头顶被撕碎的屋顶。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这里大概已经算不上是房间了吧。五分之三的墙壁和大半个屋顶都不见了,这使得这个地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露天的平台。我可以轻松的从这里俯瞰属于思灭者的城区。   保罗很绅士的给苦苦拉开了椅子,然后自己才坐了下去。先来客人们很快就填满了预定好的座位,其中有海蓝大陆排名前十的公会会长,以及包括苦苦在内的TWP公会的六个核心成员。   虽然初邪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实权了,但是燃墟还是把她安排在了距离自己一个位子的地方。他们两个的中间是迦施,坐在燃墟的另一只手边的奥索维。   我坐在初邪旁边,这是燃墟指给我的座位。事实上以思灭者为核心重新构成的新反抗军中地位比我高的人起码有两位数,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坐在这个地方。   这并不是说燃墟有多么尊重我,因为尊重两个字在他字典里的含义似乎和其他人并不相同。他让我坐在这个不可忽视的位置上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至于是什么用意我就不清楚了。   安顿好来自海蓝方面的上千个重要成员花费了我们四五天的时间,现在终于算是让两边的领袖见上了面。   保罗一直与初邪、与我保持着相当友好的关系,但是我们并没有友好到把新反抗军内部的矛盾完全曝光给他们的程度。同样的,我们也没理由帮助燃墟压榨保罗他们。如果一切都能够按照计划走,那么需要帮助的就能够得到帮助,施以援手的人也会全力以赴。   问题在于,谁是需要帮助的人,谁又是施以援手的人。   我不知道今天会议的议题具体会是什么,不过现在这个房间只坐上了三分之二的座位,这意味着还有不少该来的人还没有到。   保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胡茬下面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并侧身将自己的座位转向了偏向入口的方位。   几分钟之后,最后一批客人出现了,他们的出现让我的呼吸节奏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   领头的是一个头发披肩的男人。那个男人的侧脸被垂发微微挡住,但是却掩饰不住演员一样好看的面容,那张脸甚至带着一点女人气的俊秀。他的身材也是如此,修长匀称,和粗犷的保罗相比他更加书生气,也没有燃墟一样张狂的野性。   他穿着一身较为普通的便装,没有铠甲,似乎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不过他身侧的一个眼神冷酷的家伙却背了一个标志性的装备,任何在黄铜大陆居住的战士都应该认识那件东西。   原本懒散的斜倚在自己座位上的燃墟高高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在空气中大声而缓慢的鼓起了掌。   “欢!迎!光!临!”他大声说道,一字一顿。这看似很郑重的样子,然而他并没有把自己从椅子上端正起来的意思。   破霜对他奇葩的举动视而不见,反而很普通的抬起手掌对他打了个招呼,配上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一秒钟后,他对旁边的保罗做了同样的事情。   保罗没有再笑,他只是对破霜轻轻点了一下头。   破霜坐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而所有随他而来的人都只是在他身后分散的站好,没有第二个人就坐。   于是这个露天的会议室里面就呈现出了一种奇怪的状态。三分之二的座位被坐的满满的,而另外三分之一则只是空空荡荡的在中央坐了一位。我不知道为什么来自黄铜大陆的势力会这样,或许是因为Dreams在之前的魔兽潮中已经统一了绝大多数强大的公会吧。   破霜身侧的那个战士将身后背着的那件鲜红的武器放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那是属于破霜的成名装备,折叠型的重型战枪,单单是收缩的状态就已经大的离谱了。   破霜的长枪、保罗的【遮蔽王冠】、AZZA的黄金弓、黑暗精灵王的【罗睺】……这些武器得以和它们的主人,这些超级战士齐名,不能不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荣耀。我忍不住摸了一下腰间的神宫,不知道我能不能够让你的名字响彻属于新人类的新世界。   然而我记得梅尔菲斯告诉过我,破霜还有一件隐藏的武器……一把斩断过鸦羽之刃的剑。我没有看到他佩在身上,他身后也并没有携带两把剑的人存在。   我想这个世界上知道破霜拥有第二件武器的人并不多。如果那把剑的威力真如梅尔菲斯所说,那么我只能说破霜实在是城府太深了。任何高级战士都会隐藏自己的底牌,但是把威力这么离谱的武器当做隐藏的底牌,这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绝大多数知道这件武器存在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剑下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燃墟突然从斜躺的姿态跳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坐在了椅子上。他将双手捏拳,在桌子上轻轻的那么一砸。   这“咚”的一声,大概可以算作是会议开始的鸣钟。   “让两位大老远的跑过来,真是辛苦了。”他大声说道。   保罗摊开手,露出一副“我们并没有什么选择”的表情。   “虽然付出代价有些高……”破霜开口了,他的声音和我想象中一样清冽,“但是瞳族给我们开的传送门让我们过来方便了很多。”   黄铜大陆的居民比海蓝要幸运的多。Dreams在政府方面的帮助下囤积了不少物资,也为了暗面的开发建造了作物培育基地。他们的作物培育场是固定产,那并不是以大规模迁徙为目的而建造的。   不过这也足够了。Dreams在【末日】之时免费开放了暗面的传送门,而且也像我们这边一样给无可果腹的难民分发了食物、维持了基本的秩序。这些举动完美的收买了黄铜大陆居民们的人心,同时也取得了可以和反抗军对峙的资格。   燃墟手里有不少好牌,比如更加完善的基础设施,比如对暗面更加全面的了解,比如属于新人类未来的计划。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好牌赢坏牌的游戏的话,燃墟一定会是赢家。   问题在于,破霜会不会和你打牌。   的确,我们这边有着出去的希望。但是如果破霜根本就不打算出去呢?   所有的筹码都会失去意义。如果破霜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大可以不玩这个游戏。可是我们的游戏中,需要他作为棋子,来和我们一起走棋盘上的下一步。   因为我们的真正的对弈者,是影族。   “这边的情况你们大概已经清楚了,我也懒得再废话。保罗,你怎么说?”   燃墟虽然不是一个政客,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智力。他所表现出来的鲁莽和狂妄从来都只是不了解他的人给他打上的错误标签而已。能在金融帝国赢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说明他比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要聪明。   所以他单刀直入的问话远比表面看起来要有力的多。   “我来的时候就和你妹妹说过,我们并不打算和主人谈条件。所有的事情都好商量,除非是要我们白白送死。”   保罗的姿态放的极低。虽然我不确定燃墟是否会对他的低姿态买单,但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保罗的态度对破霜是很有压力的。   “燃墟。”破霜看了看沉默下去的保罗,叫了主人的名字。   “说。”   “听说梅尔菲斯在你们这里?”   我的手心立刻就出了汗,破霜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突然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梅尔菲斯的,鬼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   燃墟皱起了眉头:“你真的在指望我回答你这个烂问题么?”   破霜一脸平静:“嗯,我过来就是打算找他的。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迁徙计划,还有什么来来回回一直在嘟囔的合作……抱歉,我实在是打不起什么精神。”   “既然你不是来谈事情的,那就滚回去。”燃墟的怒火似乎已经起来了。   看到他的反应,破霜竟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否则呢?和我打一场?”   燃墟的怒气像是突然熄灭的篝火,一瞬间只剩下了此刺鼻的青烟:“我他妈就知道你会说这个。”   “打么?”   “不打,没意义。”   破霜叹了口气:“唉,算了。艾拉齐娜!”   随着他的呼喊,他身后走出了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这个女人的头发梳的很整齐,长得也很好看,眼睛里有很深的光彩。   “合作的事情我替他来谈。”艾拉齐娜站在破霜旁边对燃墟说。   燃墟似乎并不想这么做,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招惹破霜。   “想要回去外面的世界,你们就要过来这边。过来的话,必须要听我们的指挥,就这么简单,是还是否?”   艾拉齐娜先是轻轻对燃墟躬了一下身:“我个人是很尊重您的,希望您不要把我们当成是一群傻子。”   “说说条件。”   “首先,我们原本的编制不可以拆散。其次,关于权力分配,我们希望至少也能达到领主制的层面……”   燃墟抬起了手,艾拉齐娜的话立刻就暂停了。   “领主制?吃着我们的补给,用着我们的前线据点,你们还想保有原来的战斗部队?不用继续说了。”   “您的意思呢?”   “我给你们一艘作物培育飞艇,能养活多少人你们自己决定。剩下的都要入我们编制。”   艾拉齐娜摇了摇头:“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就失去了自保能力。等到了暗面深处的时候,我们在您面前就变成了可以随便宰割的肥肉,您觉得我们会同意么?”   “你们不是有他么?”燃墟指向破霜,“零级的战士要是铁了心捣乱,谁能管得了?”   “我代表的并不是破霜,而是所有黄铜大陆的人的利益。”   “还是说Dreams的利益比较合适,艾拉齐娜小姐。”燃墟冷笑道,“一艘作物培育飞艇足够养活你们公会所有的人了。还是说,你们打算弄一支足以可我们抗衡的军队才能有安全感?另外我提醒你,那意味着替你喂饱这支军队的人仍然是我,你觉得什么样的蠢货会答应这种事情?”   “抱歉,我并不是说……”   “好了!”破霜打断了艾拉齐娜接下来要说的话,他脸上不再带着笑容:“燃墟,就按你说的,一艘飞艇。但是我加一个条件,如果将来你借势逼我的人加入战斗,我就先杀了你身边这些人。事先约好,这不算过分吧?哦,奥索维,不包括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燃墟旁边的那个家伙。   奥索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友好的对破霜笑了笑。我记得在【末日】之前,奥索维作为反抗军的代表和所有势力都进行了秘密的外交。现在看来,他似乎在破霜那里赢得了相当程度的好感。   “早这么直接对话不是很好么。”燃墟对破霜类似于威胁的语句并不以为意,“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儿。”   “我并不是不在乎,只是讨厌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我才不喜欢出任这个会长。”   “那么就成交了。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也知道我们坐在这里,所谓的合作,就是双方都要付出一些东西。”燃墟说“嗯,你说吧。”   “如刚才所约定,今后暗面的战斗,我不会强行命令Dreams的人参战,TWP也一样。但是有一场战斗,所有人都必须参加,仅此一次。”   “什么意思?”这次说话的是保罗。   其实过来的这两伙人心里面都有作战的思想准备,只是他们并不清楚燃墟为什么非要召集他们不可。   燃墟敲了敲桌子,他旁边的奥索维接过了向大家说明任务的工作。   “我们在暗面的领地现在被影族的魔兽群包围了,需要你们全力以赴的出战。打不破这个包围圈,我们一步都别想前进。”   “魔兽群的规模怎么样?”问话的依旧是保罗。他应该是清楚自己的势力无论如何都和接下来的战斗脱不开干系,所以才会如此上心。相比而言,破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趣。   “非常庞大,数量或许是我们战斗力的百倍甚至千倍。它们不需要补给,可以受到领袖完全的支配,高纪律性,不畏生死,更不会退缩。”   听到这种描述的时候,包括初邪和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连利害关系最显著的人都做出了这种判断,所有人都会想到,事实情况只会比这个更糟。   “如果形势真的像你说的这么严峻,你们在暗面的基地应该早就保不住了。”保罗质疑道。   奥索维接下来用了十分钟的时间详细的分享了目前暗面的状况和里奥雷特之间的契约规则。身为Dreams的会长,破霜对这些事情还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保罗方面并没有像其他两个势力一样真正的深入暗面,所以他听的非常认真,还不时的提出一些问题。   当奥索维重新沉默下来的时候,保罗和破霜两边似乎都陷入了长考。   “按照你这样说,那么我们可以凭依着血族领地的界线对他们进行消耗战,这是你的计划么?”保罗最先扔出了问题。   奥索维摇了摇头:“下面我就把计划全盘告诉大家,希望你们能够等我解释完之后再进行追问。”   大家都看着他,算是默认。   事实上,甚至连我和初邪对奥索维的计划都一无所知,我想在座的唯一一个知道他计划的人就是燃墟了。   “我需要挑选9级以上的战士,组成一支六千人的部队对魔兽群进行突击。这六千人会以三人为一组组成独立的战斗单位,以战斗力最低的组别置于最前方,战斗力最高的组别置于最后方。当战斗开始的时候,采用波浪式推进。最前方的战士为后面的战士开路,被魔兽缠住的时候,后面的组继续冲击,一直突击到魔兽群的正中央。最后,由战斗力最强的那一组对坐镇在那里的影族王城领主进行击杀。如果击杀完成的话,魔兽潮自然就会退却。”   一片沉默,我看到无数种表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惊异、疑惑、不屑甚至讥笑。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嗯……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开玩笑的那种人。”破霜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但他所说的内容已经很清楚的显露了他的态度。   当我和初邪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们两个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女孩的眼里虽然没有轻蔑,但仍然少不了困惑和不解。   我也一样。当见识过了黑无所率领的魔兽群以后,我很难想象单凭六千个人就能突破到黑无的身边。   “我还没讲完。”奥索维在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提高声音,“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有两点。第一,三人为组的作战单位足以保证战斗力的轮换,我会对参战者进行系统的训练。第二,单位空间内的魔兽数量永远是有限的。对于一个战士而言,无论对手是一万个敌人还是一百万个敌人,当处于包围的时候,单位时间内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必然是有限的。如果我们可以实现迅速击杀,那么我们也不需要面对数以千百倍的敌人。”   当他说完这些的时候,众人脸上的轻蔑不见了,但是却显得更加疑虑了。这很好理解,因为开始的时候大家想的是“不可能”;而现在,大家心里想的是“如果失败了呢”。   成功率的高低决定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那就是生还率。   这在古代的战争里,在我们常常讲“击败百万大军”的时候,其实在交战中死亡的人数往往只有十分之一。而奥索维所提出的种战术,一旦启动就没有失败的余地了,失败就代表着突入到敌阵中心的所有人都要付出生命。   而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在各个大陆上有头有脸的战士,他们必然会是参战成员的一部分,而且是最为深入敌阵的那一部分。   “不需要我说你们也应该猜的到,最后一组,也就是实现击杀的人,是你们三个。”奥索维继续说着,然后把目光依次扫过保罗、破霜以及燃墟。   保罗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喂,我还没同意参加这个行动呢。老实说,我不觉得那是个好办法。我想这里没有人怕死,但是同样也没有人愿意把命随便压在毫无胜算的计划上。”   破霜看了看保罗,微笑了一下:“这个提议其实比之前的话题让我感兴趣得多。那个影族王城领主应该很强大吧?我倒是很乐意与之一战。不过,我和保罗想的差不多,这种计划的成功率想想就是个天方夜谭。还没等我们冲到那个黑无身边,周围的喽啰们就得把我们给淹了。死在喽啰手里……啧,大概是打到活活累死吧,我可不准备迎接这种结局。”   奥索维郑重的看了桌边坐着的所有人,他似乎在试图读出每个人心里所想的东西。这并不算难,因为人们脸上赞同的样子意味着他们想的和那两个超级战士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看似不到二十岁的这家伙,这个曾经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阴谋家,这个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而站在人类中间的里林,面对着整个【神都】世界最顶尖的战士们,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其实很高。”他说道。   “得了吧,你现在这么说又能说服谁呢?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破霜语气虽然还算和蔼,但却并不客气。   “因为曾经有人做到过。”   奥索维的话像一声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完全不见了。   “你说什么?”保罗仿佛没听清。   奥索维看着他,缓缓的重复了自己的话。   “我说曾经有人做到过。”   “什么时候?”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一共只有十二个人。”   “什么?!”   “对手的魔兽群是比现在规模还大的深渊魔兽。可以这么说,现在魔兽群里最强大的魔兽,也比不上那时候中最弱的一只。那十二个人就是用我说的方法突破了魔兽群,然后击杀了魔兽群的主人。”   “你在胡说八道吧!?”保罗那边坐着的一个公会会长忍不住叫道。   “我没有胡说。区别在于,那十二个人的等级大概都是零级左右。我们现在可供调配的人手中并没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就算有十二个零级战士也不可能那么默契的配合。但是能靠人数来弥补。同样的,这两次事件的对手实力也同样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我说,这次我们是能够做到的。”   另一个人开了口:“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根本没办法保证这个情报的准确度!”   “我当然可以保证。”   “为什么?”   “因为我是那十二个人之一。”   所有人脸上的肌肉都产生了扭曲,有些人是震惊,有些人是怀疑,更有些人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发出嘲弄的声。然而当他们看到保罗和破霜表情以后,没有人真正的发出声音。   保罗看着破霜:“你信么?”   破霜也皱着眉头看着保罗:“你应该也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吧?”   “另一头。”   “所以大概……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有趣……”   奥索维在私下谈判的时候应该已经把自己真实的种族告诉了保罗以及破霜,否则他们也不会藉由他的身份来判断刚才爆发性发言的可信性。   “那么……”破霜斜靠在桌边,盯着奥索维,“你的意思是,你有零级的力量?”   “虽然由于某些原因,我的力量受到了压制。不过如果豁出去的话,在座的没有一个能赢过我。”   平和、深沉、有城府是这个人一直以来给我们的印象,而这个时候的奥索维第一次露出了不可一世的自信。   破霜的眼睛亮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对你的兴趣比这个什么行动要高得多了。不过我现在没法相信你,除非……”   “想和他打一场?还是别浪费时间了。”燃墟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对话,“5级能量限定,我都打不过他。”   燃墟的性格大家都很清楚。当他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败绩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那无异于拿自己的名誉做担保。   “你打不过不见得我打不过。”破霜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笑容里带着一点点的兴奋。   “也就是说,你不在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在乎你自己的乐趣,对吧?”燃墟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破霜对自己的挑衅之上,他只是针锋相对的扣着会议的主题。   破霜用手扣着桌面,一直一直的看着奥索维。奥索维在他的目光中不以为意的静坐着,似乎在和他用眼睛对话。   此时的沉默显得相当冗长。最后破霜站了起来,扔下了一句“考虑一段时间”就带人离开了,保罗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不过其他来自另外两个大陆的公会会长并没有动,而是开始进行下一步的会议主题。   第二部分的会议议题其实很简单,无非就只是针对其他公会融入反抗军之后的地位所做的讨价还价而已。燃墟也离席了,全权代理他的是奥索维。   虽然我没有参与决定,但是反抗军针对这方面所做的抉择我是清楚的。这些政策全都是奥索维拟定的,我不得不说它们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   反抗军给了所有人选择的余地。想要保持原来的公会势力和建制,就要放弃反抗军内的特权;如果放弃原来的公会,听从反抗军的调配打散建制,那么就可以得到反抗军内部相应的权力和地位。   没什么可想的,绝大多数公会所能选的就只是第二个选择。现在讨价还价的就只是自己的公会能给自己换来什么样的地位而已。   在这里出现的都是排的上号的大型公会,这些公会领导层和公会成员之间的感情往往并没有深到可以为之放弃那些东西的程度。所以到头来,他们也不过是按照战斗力和领导才能来进行安排调度而已。   初邪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早早的跑掉了,而我全程都参与了这场由奥索维主导的面试。并不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而是燃墟在会议之前就私下和我打过招呼的。   我不清楚燃墟为什么要让我参与到这件事里面。论识人能力的话我并不专业,单纯的帮忙也有些多余……所以我推测,燃墟是想让我在这件事里面建立一定的威信。   至于我的威信对燃墟有什么作用,这就是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出的东西了。   ************   回到驻地房间的时候几乎已经快要接近黄昏了。精神上的疲惫让我的太阳穴微微作痛,有的时候我真心觉得与里奥雷特的一场恶战也比坐在桌边听那些家伙吹嘘自己的个人魅力要享受的多。   打开屋门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我和初邪共同分享的这个房间还算是宽敞,是有着起居室和客厅的套间,而现在整个客厅都铺满了乱七八糟的纸张。   初邪坐在沙发上轻轻的睡着,脑袋仰到了沙发靠背上,毫无防范的展露着脆弱的脖颈。如果这个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的话,我想自己会不由自主的靠上去给她的脖子一个吻。   不过很可惜,另一个身影正盘坐在地上,继续制造着无用的废纸。   她看到我以后想从地上站起来,然而让人痒到牙酸的腿麻阻止了她的动作。她抿着嘴唇用唯一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腿,并努力不让自己露出难堪的表情。   “你们干什么呢?”我看着脸颊发红的苏裳,没好气的问。   “她……让我默写……”苏裳看着我,小声说着,似乎怕吵醒初邪的样子。   我从地上捡起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画着一些图案。虽然我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不过大概是一些手印和魔法阵的局部图形吧。   当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求我教他们的时候,苏裳独自找到我,说了一些足以触动我神经的话。我已经记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最终我把她带到了初邪那里。   至于她又对初邪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初邪答应了在空闲的时候教她一些法术方面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什么好老师,我只见过学生在课堂上睡觉的,而现在的情况恰好相反。   说实在的,虽然能量和魔力都是人类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但能量在打架上所能做到的东西是很容易摸索出来的,就连最笨的战士也知道释放能量弹或者用能量做一下加速。然而魔力就复杂的多了,不要说摸索了,就连法师之间相互学习的机会都极为稀罕,毕竟法师的基数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战士之间往往会有一些类似于师徒关系的存在;而法师之间则基本上没有什么可靠的学习模式,以至于初邪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教学比较好。   如果你的女人在刚刚亲热完之后就劈头盖脸的抱怨这些事情的话,你实在很难把它们赶出脑海。   “收拾一下,下课吧。”我指了指一地的纸片,对苏裳说。   苏裳点头,然后趴在地上开始整理东西。她只有一只手,所以做起清洁工作来费时费力。   即便是这样我也并没有帮忙的想法,而是将自己好好的安放到了沙发里,享受着空闲的时间和初邪身上淡淡的香味。   虽然我很欣赏苏裳,但那并不是我事事都要照顾她的理由。她现在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所以她才必须尽可能的展现自己的价值,哪怕是替我们做苦力。能够把她当做正常人一样对待,而不是因为她无法忽视的残疾而施以怜悯,这对她对我们都有好处。   况且,跟在初邪身边帮忙做事也是她自己的要求。   我忍不住扭头看向初邪,这家伙的小鼻子一扇一扇的,眼睛也在微微颤抖,大概是在做着什么梦。她带着一枚鱼型的小小耳坠,在黄昏的阳光中闪闪发亮。很美,让我想要亲吻她的耳垂。   大概是她多少还是有一些警觉性吧,当我看了大概十几秒的时候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余光瞄到是我之后,她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而是自顾自的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不确定她这个动作是不是有什么意图,但是她伸展开来的腰身让我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涣散了。   “默写完了?”初邪站起来去抓水杯,随口问道。   “嗯,差不多默了三遍。”苏裳连忙回答。   “行了,不用收拾了,走吧。”初邪一边给自己补充水分一边挥手。   苏裳点点头,把叠好的纸沓堆在桌边。她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出了房间。   “还以为你真把她当私人女仆用呢。”我开了个玩笑。   初邪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并没有接茬:“从一开始,她那种境遇就让你同情心大起,然后不管她求你什么你都很难说不了。你这人总是这样……实在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喂,答应去教她法术的又不是我。”   “我可不是在说这个问题。”初邪看上去有点严肃,“我觉得你真的有心理问题。每一个你在乎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纯洁的性格外加伤痛的阴影,两方面一结合,这种女人就最讨你喜欢了。”   我本能的想反驳,但是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毕竟她说的不无道理。   Fey就是如此。我迷上了她纯粹的笑容却望而却步,而当她对我展现出自己童年的阴影之时我就无法控制的将自己投入了进去。   然后是阿纱嘉,在然后是微凉,现在的苏裳也是这样。   初邪倒是相当了解我,她看穿了我身上存在的问题——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但我觉得关键点不在于我是否有什么心理问题,而是在于她搬出这件事情到底是为什么。“有一点你说错了。要知道我至始至终最在乎的或许是你,而你并不符合你自己说的模板。”   初邪的眉头微微扬起,她在笑:“的确如此,所以我也没有刁难你啊。不过那并不代表你这个问题不存在。”   “即便存在又怎么样?”我无奈的说。   “或许那说明你喜欢的并不是她们,而是她们的遭遇所带给她们的脆弱和黑暗。你会觉得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很美味,甚至很性感,是那种能把你点燃的性感。”   不管她说的是否正确,我都没办法知道真正的答案。初邪只不过是在和我玩心理游戏,这让我哑然失笑:“你是在担心我会不会又把苏裳搞上床而已。”   “难道我不该担心么?”初邪似笑非笑。   “我对那种年龄段的女人兴趣不大。”   初邪故作惊讶的张圆了嘴:“可是我比她年龄还小呢?”   说到这一点,我皱起了眉头,因为我很无奈的发现,自己的确不知道初邪的真实年龄。每当我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在插科打诨,由于我也并不是很认真的在问她,所以一直以来都被她混过去了。   “是这样么?那你到底多大?”   初邪捂着嘴偷偷笑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笑了一会儿,重新将身体靠了过来:“你觉得今天破霜他们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么?”   “你这是要岔开话题么?”   “和你说正经事呢。”   我沉默了,因为我不了解破霜,所以也无从猜测他的想法。相比这个而言,更让我在意的是奥索维所说过的话。   “那么你觉得奥索维说的是真话吗?”   “你是指十二个人的那件事情?”   “对。”   提到奥索维,初邪就摆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他可从来没和我说过。”   “他那种人,除非必要,否则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吧……里林还是和人类有差别的。”   初邪的眼中滑过一丝我非常熟悉的狡黠:“我觉得那可能会是他的弱点,他非常重视那十二个人。提到那件事情的时候,他说话的感觉都完全不一样了。”   “怎么?你想报复他?”   “他是那种最难对付的家伙,无论如何,能抓住他的尾巴总比什么都不准备要强。”   任何人都不是一块铁板,奥索维也一样。只不过,我不清楚到底应不应该把他放在自己的对立面上。如果真的要玩阴的,我不希望初邪把自己放在赌桌上。不过我决定还是不再多说比较好,因为这种时候我的劝说并不会让她改变主意,说不定还会引起一场争吵。   大概是看出了我这种保留式的念头,初邪笑了。   “所以……晚饭前做点什么?”女孩一瞬间就把把刚才情绪中尖刺扔在了一边。   “嗯……打算去看看龙雀他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女孩嗤嗤的笑:“你把一群二十岁的菜鸟丢给十四岁的小孩,还期望他们能学到什么东西?”   我摊开手:“大概我并不擅长当老师。”   这么说着,我站起身,准备去视察下那几个家伙的状况。   然后一只手从后面勾住了我的腰带:“是去看苏裳还是看你的徒弟们?”   我悻悻的回过头,看向窝在沙发里的女孩。她那副洋洋得意样子就好像抓住了我的把柄似得。   “不要那样看我,我对她完全没那种心思。”我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如果现在不断然否决,我觉得自己以后会很麻烦。   初邪一用力,把我拉回了沙发上。我嗅到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再多陪我一会儿。”她撒娇道,嘟起了嘴巴。   我笑了,顺势吻了她一下。初邪舔舔嘴唇,坏笑着从下面把手伸到了我衣服里面。那只冰凉的小手轻轻摩挲在我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感,我不讨厌这种感觉。   “腹肌摸起来有种好厉害的感觉呢。”初邪一边摸一边说。   虽然没有特意锻炼过,但是长时间作战总会让身体有一些线条的。不过如果和专业健身者比的话就要差的远了,而且亚洲人的肌纤维和其他地方的人也是没得比。所以,我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肌肉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和燃墟比差很多吧……”   燃墟那身肌肉着实是非常漂亮。他体型匀称修长,虽然各个地方的肌肉都坚实的有棱有角,但是却没有臃肿粗壮的感觉。放在外面世界的话,他完全可以去当男模。   “我又没要拿你和他比!”初邪恶狠狠的掐了我一下,“难道你还会拿我的某些部位和别的女人比么?”   “什么部位?”我小声笑。   初邪白了我一眼,用一个挺胸的动作作为回答。   我的手也立刻滑进了她的衣服里,轻轻的抓在她隆起的地方:“这个大小啊,已经完全习惯了。”   我们俩都看着对方傻笑,不断轻轻亲吻对方的脖子和耳朵。这种温柔的耳鬓厮磨让人有一种仿佛与世隔绝的感觉,整个世界宁静的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   初邪将身体整个窝在沙发里,揽着我的脖子,用舌头舔舐着我的耳朵。那种滑腻蠕动着的感觉让我整个后背都开始发麻,让人上瘾的酥麻。   我的手也没有闲着,已经入侵到了女孩的腰部以下。很温柔的抚摸着开始湿润的腿间,我把手指轻轻的探入了她的小穴里面。   很浅的,很轻的揉动着她最喜欢也是最敏感的位置,我能清楚的试到那温暖粘稠水流从一点点的湿润慢慢变成了不可收拾的流淌。   初邪闭上了眼睛,她将头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张着小嘴,几近入睡一般的样子,全心全意的体味着我温柔的服务。   两根手指扣入神秘宫殿的深处,不断抚摸着柔嫩的内壁,然后用拇指尖在水润的阴蒂上来回画着圆圈。我感觉到女孩的双腿绷的越来越紧了,于是便伸过头去,在她的脖子敏感的地方吸吮起来。   两分钟后,初邪的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可爱的呻吟。她的腰挺了起来,双腿也夹紧了我湿漉漉的手,让我没法再继续动作。女孩捏住了我的手腕,脸上泛起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   又过了两分钟,女孩重新睁开眼睛,用媚意十足的眼神看向我。   我想我应该真的是很爱这个女人吧,被她这样看上一眼就足以硬的生疼。   初邪伸出手,拉开我的裤子拉链,让那根火龙解放了出来。她伏在沙发上,将脸颊贴在它上面轻轻蹭着,然后伸出舌头来回的舔了几次。我只感觉到一股湿滑的软腻接触到了我最需要爱抚的地方,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水。   看到我强忍的样子,初邪眼睛弯了起来。她松开嘴,直起身,一掀裙子,直接跨在了我身上。   我已经有点丧失理智的感觉了,看见她如此配合,便伸手去脱她的内裤。然而初邪坏笑着抓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   “怎么?不脱么?弄湿了怎么办?”我问。   “反正已经湿透了……”女孩媚笑着,拨开内裤的边缘,露出了让人垂涎不止粉嫩肉穴,就着我的如钢如铁的下身容纳了下去。   被我开发了这么久,初邪也算是早就习惯了我的尺寸。她颤抖着牙关,撑着沙发靠背的手腕也在发抖,但还是顺利的吞纳了我的全部。   剧烈的快感让我的腿都抖了起来,女孩急促的呼吸着坐在了我身上,让我们紧紧地交合在了一起,和我四目相对。   “你是我的。”她得意的说道,虽然满满的都是颤音。   “我是你的。”我重复着她的话,深深的吻她。   初邪压住我的肩膀,故意的收紧着她的小穴,然后让身体动了起来。直冲太阳穴的快感激的我说不出话来,像溺水一样大口的呼吸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肉棒几乎都要被她的爱液浸透了,那股炽热的温暖一次又一次将它拢在体内,挑逗着每一寸的神经。   已经高潮过一次的女孩比我显得要游刃有余,她看着我因为快感而扭曲的面部,显得特别意气昂扬。一个女人能以这种方式看到自己男人满足的样子,那自然会是非常有成就感。   初邪的上衣本来就是低胸的,她顺势拉低自己的领口,将那两团柔软肆无忌惮的展示在我的眼前,进一步的诱惑着我的欲望。   我一口含住嘴边的软肉,努力克制着用力咬下去的欲望,品尝着初邪被我牙齿挤压出的哀叫和不停运动所产生的甜美汗水。   她被我咬的很痛,脸上露出了不堪承受的表情。然而下身的起伏却完全没停,溢出的汁液反而更多了。   女孩用膝盖支着身体,扭动着腰部,来回让肉棒搅拌着钻进她身体的里面,然后再提臀将它释放出来,这一系列的动作让她大汗淋漓。加上汹涌如潮的下身,初邪整个人几乎都湿透了。   身后的房门突然传来了两声叩门,我和初邪立刻就僵在了那里。   敲门的人只是意思了意思而已,当他敲完门之后就顺手推门走了进来,还叫着我的名字。   “贪狼,我们今天的练习做完了。有些事想找你商量一下……”   当阿杰看到房内的情形的时候,他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比较庆幸的是,初邪和我都没有脱衣服。初邪的裙子够长,几乎完美的遮住了我们两个一片狼藉的交合部位。而她又是背对着门坐在我身上的,所以阿杰也没能欣赏到世界级的美丽画面。   可是一个女孩跨坐在男人身上这个动作实在不是正常的姿势;而且就算原来是这个动作,按一般人的常识,在有人进屋的情况下也会马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站起来。   不是初邪不想站起来,而是因为我正插在她最深处,两个人正是最窒息的边缘。如果就这么拔出来的话,我想自己八成会疯狂地射到她里面,她也一定会发出无法控制的叫声。   初邪紧张的肚子一阵收缩,挤出了更多的爱液,那蠕动的穴孔又一次挑战了我神经的极限。   我开口了,极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颤抖,以至于发出了阴沉恐怖的声音。   “出去!”   阿杰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对不起!我只是听说今天有很多厉害的战士过来了,所以有两个问题想问……”   我瞪着他,抬手指着门。可是他仿佛吓傻了一样,一脸无辜的表情,往后退了两步,却没出门。   这个时候,初邪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初邪是用的什么眼神,但是阿杰像是触电了一样,他浑身一哆嗦,然后毛手毛脚的夺门而去。   我送了一口气,初邪啧扭过头,一脸红润的看着我笑。   “你说他……到底看没看出来啊?”   “看出来什么?我正在插你么?”   初邪伸手掐着我的脖子,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又将自己的纤腰扭动了几下,让几乎要冷却的体液再次浓烈起来。   “被人看到是不是很兴奋?”我搂着她的腰,配合着她的动作重新享受起来。   “胡说。”初邪坏笑着,大口喘息。   “湿的越来越厉害,还说不兴奋?早知道让他一起参加不是更好?”我调笑道。   “那大概会吓死他。”   “或许会先激动死,毕竟是人人都憧憬的初邪大人啊。”   初邪看似坦然,其实早就羞的不行了。她通红着脸,用力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再说话,一股脑的套弄的我直到发射为止。   全程都是初邪在动,所以女孩在我射完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我搂抱着软下来的女孩,心满意足的吻她,然后从她体内抽身而出。   我的裤子被她的水湿透了一大片;爱液混着我留给她的白浊液体,顺着她的大腿都流到了地上。初邪褪下已经没法再穿的内裤,随手擦了自己的腿,然后趴在我肩膀上,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直笑。   她的样子让我有了一种想要再欺负她一次的冲动,绝对要让她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   我换了身衣服,下去到了食堂里面。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得有些快,似乎只是亲昵了一下夜幕就已经降临了。初邪赖在屋里不想动弹,所以我不得不过来替她一起弄点吃的东西。   食堂里的人不少,不过也不算是拥挤,大概还空着三分之一的座位。我排着队的时候瞥到了阿杰他们那一群人,他们占据了一张桌子,兴高采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买了吃的,然后凑了过去,拍了一下离我最近的胖子。   胖子正不知道在和其他人说什么,我这么一拍把他吓了一跳,浑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还没等我开口,胡狼就跳了起来往旁边靠去:“坐我这!”   龙雀现在和他们很熟了,毕竟年龄相近的话隔阂也会少很多。她就坐在和胡狼相隔一个椅子的位置上,胡狼给我让了座,直接就坐到她身边去了。   龙雀没有赶走他的意思,还看了他一眼。胡狼脸绷得很紧,一副严肃的样子。   “衔阶都定了么?”我坐下,问他们。   衔阶是反抗军内部刚刚修订不久的职权阶级系统,不同的衔阶意味着待遇的高低和权力的大小。之前那些其他大陆的会长所急心和我们交涉的主要问题就是关于衔阶的评定。   列兵,士官,作战队长以及军团长,以这四个为基础,每一个衔阶都细分了二到三等以及相应的副职。评定衔接的标准综合了两个方面,一者是战斗力,二者则是原有的影响力。   衔阶之所以重要,不仅仅因为它决定了补给品分配,更重要的是因为那条反抗军唯一的律法。衔阶的高低代表的是绝对的权力,甚至是可以轻松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力。   保罗、破霜和奥索维毫无疑问是三个军团长级。初邪仍然是副军团长的级别,但就像之前所协商的那样,她并没有任何自主调动军力的权力。   我毫无意外的被评定为作战队长级别,正职。原反抗军的成员几乎都保留了原职,也没有再经过实力评定。这是个优待,因为衔阶是按绝对数量分配的。在大量的战士涌入的情况下,如果按照实力评定打分,外来的高级战士会很容易挤掉原有的反抗军成员。   “我们都定了二等列兵。”阿杰和我算是最熟的一个了,他面露征询之色,看样子并不是很理解这个衔阶所代表的意义。   “不错了。”我点头。   按照他们的实力和原有的地位,很有可能会被评到三等列兵。看样子,评级的工作人员这还是卖了我一个面子。毕竟我打过招呼,把他们纳到了自己的指挥下。   “苏裳呢?”我看向女孩。   苏裳眼神有些闪烁:“初邪说……把我算作平民雇佣的身份……她说自己手下都是编外制……”   初邪的心思确实缜密,她利用自己超然的地位把苏裳从正规的编制中一起切了出来。这样她既不需要评级,也不需要和普通人一样在外面过可怜巴巴的日子。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初邪为什么会对苏裳这么好。她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会可怜一个陌生女孩的人。   “那个……我们听说,现在要选拔战士,去暗面和魔兽作战啊。那些高级战士们都很害怕呢。”胖子对我说。   的确是这样,当听说自己有可能会选入六千人的部队去对抗数百万魔兽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心生退意。这不是我能改变的,只希望奥索维有他的办法来达成这一切。   “你们几个,”我抬手指了他们一圈,“也要参与这场战役。”   我看到阿杰他们几个人脸色瞬间就白了。   阿杰哆哆嗦嗦的问:“为什么?我们的等级才只有……”   我面无表情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本来大概是选不上你们的,但是我只要打个招呼,你们就肯定会被选上,我已经决定了。”   胖子大叫了一声,那是一种完全不知所措的情绪。他从座位上跳起来,站在桌子旁边,像木偶一样呆呆的看着我。   阿杰坐了一会儿,脸色铁青的跑去了房间另一边的厕所。极度的紧张大概让他的胃部都痉挛了。   他们之前完全没有想过自己会要上战场,所以才会这么失控。   然而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吓唬他们,而是有自己的原因。   奥索维已经和我说过,凡是参与了这场战斗的人,都可以提升两个衔接。   这是一种奖励,也是一种吸引。作战队长级别往上的核心成员是必须参与这个战斗的,他们不需要这种奖励。但是我们需要更多的高级战士,所以这就成了筹码。   事实上,那些退缩不前的人都没有想过,如果所有的高层都在这场战役中殒命的话,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在暗面中前行。   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能败。   对于这群年轻人,我让他们孤注一掷的加入这场战役,是因为所得远远会高于所失。   他们可以在真正的大场面中学会战斗,然后迅速的成长起来。赢得自己的力量,赢得自己的地位。   或许现在他们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他们迟早要接受。   看着气氛沉闷了下去,我也没再多说什么。苏裳不需要参战,所以她很冷静。除此之外,倒是艾丽娜的承受能力比较强,看上去已经在开始思考战斗的事情了。   胡狼或许是因为龙雀在旁边吧,他强自镇定着。   胖子看起来都快要哭了,但是我故意没有去看他。又扒了几口饭,我带着给初邪的食物离开了食堂。   “去了好久啊!”初邪在我进门的时候懒懒的说。   “遇到阿杰他们了,然后告诉他们要他们参战。”我回道。   “哈!一定吓死了!”   “可不是么。”   “话说回来,”初邪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奥索维说三人一组为战斗单位,咱们两个,还缺一个人呢。”   我微微一愣,连忙说:“你不能去参战。”   初邪听到我的话也愣了一下:“啊?什么意思?”   “你是法师,那种混战你做不了大型法阵,去了也没用。”我解释道。   “你胡说什么啊,我不去不行的。”初邪嗤之以鼻。   “我说你不许去!”   不知不觉中,我的嗓音突然就大了起来。听到自己吼完,整个房间都静了下来。   我看到初邪的脸上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什么叫你不许?这是我的事,是牵扯到整个计划的决定。你不许?那算什么?”   我忘记了,初邪从来都习惯于给别人下令,她怎么会任凭别人指使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呢……   强行镇定了一下情绪,我才重新开了口。   “你要仔细考虑一下,这场战役要求的是贴身搏斗的能力。如果是和普通战士近身战,我相信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这次的攻击强度非常高,完全不适合法师参与。”   “那又怎么样?这次失败了的话,所有的人都要玩完。如果死,我觉得还是两个人死在一起好。”初邪的火气没消,但是却说出了让我有些感动的话语。   只不过,我并没有买账。   “可是你并不是那种人。和我一起死,说的好听,但其实你只是想要成为这件事情里面的一份子而已。这是决定命运的战斗,所以你就一定要插一脚,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你这种想法太自私了。”   “我自私!?”初邪被我的话弄得勃然大怒,“那你告诉我,躲在后面就不是自私了么?!”   “是的,如果失败,那么你就带着残存的人们回去【神都】。他们需要你的领导,需要你来维持秩序。无论蛰伏多久,你们仍然可以找到新的机会,重新踏上回归的道路。”   “放屁!我可没心思去领导谁!或许你说对了,这件事我一定要参与进来,是死是活都没关系,这是属于我的战争!”   “或许可以赢,但是你会死在里面!很有可能!你觉得这个结局是你想要的!?”   初邪气的脸都红了:“你不就是怕我死么!?你能不能大气一点!?”   “在你身上我没法大气!”   就在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平复了情绪,然后打开了门——奥索维出现在了门口。   “她必须要加入。”   他一上来就说了这么句话,说的我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吵什么?你不是说自己没办法再计算了么?”   奥索维一脸无奈:“你们吵的声音那么大,谁都能听见。”   初邪看着他走进屋,冷哼了一声。她原来的心情就很上火,现在看到这个不速之客,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   奥索维表情平淡,他看着我:“这场战役,她必须要参与的,这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如果她不参加,那么以后的事情都很难处理。”   虽然看奥索维不顺眼,但初邪也意识到他现在是作为自己的支持者而发言的。所以她只是和奥索维一起瞪着我,没有说话。   “处理事情?什么事情?”我揪着奥索维的话不放。   “胜利成果的分配,她必须要位列其中。而且我要说的是,这次是一定会胜利的,而且她也一定能活下来。”   “没人知道在那里会发生什么。”我强硬的说。   “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她。所以,你不需要担心。”奥索维镇定的说。   初邪听到这句话直接爆炸了:“谁用的着你保护!?”   ************   附   上次有朋友说对设定比较感兴趣,这次来多写点东西。   首先是世界观,伏笔之类的我不会傻乎乎的在这里赘述,所以准备说说不会在文章中出现的。   这部完整的故事在我计划中是由三个长篇+两个中篇组成,下面是按时间轴排序。   1.《终末XX》第一个长篇。熟悉的都知道是起点po的那篇,现在60-70w字吧,完成度大概在60%.主要内容是关于里林新旧世代交替的故事。不多说了,有兴趣的私密我问下具体名字去看看好了(毕竟神都比较犯禁,所以不想公开名字)。   ************   2.《库鲁斯菲克之痕》第一个中篇。分上下两部。时间轴开始于人类世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是关于最后一批血族的故事。基本已经写好了,完成度80%.这篇在果子完篇之前暂时不会在任何平台放出。   上部简介:自以为是的少年倒了大霉,意外被血族少女同化。从人类变成里奥雷特之后的他没有一点自觉,大大咧咧的性格让他和少女一起被卷入了血族的内斗之中。如果不是少女亲族大哥的庇佑,少年大概早就被族人们做成腊肠了。   然而亲族大哥自己的问题比这两个麻烦的小辈更严重。大哥实力强大,零移和零斩用起来就和吃饭一样。但无奈的是,出现的敌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存在。   关键在于,大哥拿着神器却不自知,招惹上的人自然是没办法对付的。   好在,午夜俱乐部里那个老头可不是一般人。有麻烦有脏活,请找撒拉弗。   下部:时间轴于《神都》之后。   不到18岁就拿下十多个学位的天才儿童被招进了政府的S级研究机构,一起入选的还有衷心于自己的聪慧美女,简直人生赢家。   可是,S级研究机构里的所有人都堪称“天才”,而智慧是更加危险的杀机。   好在主角有自己的杀手锏——某个血族遗民在他背后相助。   撒拉弗本以为可以靠着血族的力量以及旧世代的科技与假想中的敌人相对抗,不过一切还是想象的太简单了。   ************   3.《神都》第二个长篇。故事起于A.D.2071,量子计算技术被完全掌握之后掀起了一系列的重大技术革命。宇宙中的超空间航行、大气生成器、殖民飞船、无介质即时通讯这些东西都很快的研制了出来,人类在外太空里也已经成功开发几个资源采集的星球。   不过身为普通人的主角眼中这一切都只是新闻网站上的谈资而已。   贪狼这个人怎么说呢,属于那种小市民心态很严重的类型——看东西比较狭隘,心胸也不够宽广,见识也不行——这是和有着类似初邪的家族背景的人相比较的话。   在我自己的概念中,一个小中产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如果因为身为主角就能有俾睨天下的胸怀、百折不挠的性格和雄伟宏大的目标的话,那是在胡说。   初邪就不一样了,她和贪狼完全是两种人,眼界和梦想都远远高于他。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假如初邪没有碰到贪狼,她的生命应该只有两种结局:要么成为燃墟的妻子,平平稳稳的当个一辈子的闲人;要么以事业为核心,组成政治性的婚姻,找到一个看得顺眼并且可以相互利用的伴侣(如奥索维)。   不过她恰恰遇到了贪狼,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幸福么?我觉得是的,因为初邪从贪狼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独一无二的拥有、完完全全的信赖以及背后默默的扶持——很少有男人会甘愿在背后默默支持一个女人吧。   其实我是个平权主义者,我认为像初邪这么优秀的女人应该享有更多的男人,而不是仅仅一个贪狼。不过我觉得写初邪多P的话很多读者会不爽,所以先这么放着了。   几部小说中,“神都”这个词牵扯到了两种不同的概念。   一者是作为普通人眼中的游戏,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我通常都加上了【】的符号。游戏的【神都】实际上是血族在深渊遗留下的次元城,这在文章中已经提到了。撒拉弗通过某些方式取得了一定的次元城调整权限,然后将其包装成了一个游戏的样子。   二者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都,《终》篇中已经将其描述的很详细了,毕竟《终》里面都是以里林为社会背景的。   神都这个称谓来自于里林的文化。里林的宗教文化中,神都就是神的所在之地。在《终末》已经发出的篇幅中,神的载体名为天龙。故事一开始“神”的载体就已经死了,还被那欧·阿卡梅隆把尸体拿走做了攻城法阵的能量源。   不过到了《神都》的时候,自然是早就有了新的神载体,反抗军回归人类世界的终点就是真的神都,到时候就会见到她。   至于神的存在是什么,就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了。《神都》中不准备具体讨论。   ************   4.《战争之犬》第二个中篇。完成度不到一半。主要讲奥索维的故事。   《神都》之后,人类分成了两个种族,拥有心理能量的索族,技能点主点科技的奥族。奥族以地球为中心,占据了无数个星域;索族作为从【神都】中回归的新人类,科技出现了大断层,在遥远的两个星球上以相对古老而原始的方式繁衍生息着。   在一个索族的城邦里面,奥索维身为一个索族的士兵,结识了一批新的同伴。这些出色的战士在奥索维的带领下组成了传奇的佣兵团【瘸狼】。当整个星球陷入突如其来灾难的时候,【瘸狼】必须要找到传说中存在的宇宙飞船逃出生天。   在探索飞船的时候,奥索维意外的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面对选择,他或许不得不再次背叛自己的伙伴。   ************   5.《暗域》最后的长篇,完成度约50%.当奥索维和撒拉弗在神都中勾心斗角的时候,一个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存在也下了一手自己的棋(老实说,我自己对这个布局非常非常的满意,如果有读者能跟着我一直走到揭示答案的时候,一定会看的很过瘾)。里奥雷特与里林王者们的执念,流浪者们的野心,沉睡在时间里曾经的英雄,一切都会在这最后一篇里给出答案。   【瘸狼】佣兵团在考察新团员的时候,偶然从神秘的天灾中救出了一个小孩。   佣兵们虽然没多少做慈善的念头,但终归还是收留了他在据点打杂。小孩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瘸狼】的女神级战士抓来当徒弟。   【不死鸟】艾维昂的传说在佣兵界已经传了近百年,当事人却依旧年轻如初。有的人说那是谣言,有的人说是冒名顶替,还有的人说那个名字是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   然而只有【瘸狼】的团长和小孩知道,她并非人类,而是一名里奥雷特。   里奥雷特有着自己的执着,然而执着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小孩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佣兵的时候,他拿着她的剑,然后背负了她的执着。   ************   世界观和故事脉络基本就是这样了,下面再多放一点资料。   里奥雷特分为七族,每个里奥雷特种族都有属于自己的【深渊之赐】,这个大家都知道。   比如瞳族的【真实视界】。其他种族自然也有,大家可以发挥想象。   除此之外,每个族还有自己的圣物,至今为止出现了血族的【光血水瓶】。   说这些只是为了提醒大家关于这些圣物和深渊之赐的存在,以后会用到。   ************   这个世界里面有五种属性能量:风火光暗魂。这是小说世界观中的基础五元素。之前的内容简介中提到了神器,所谓的神器就是这五元素在物质世界的终极体现。   不准备写伏笔的神器有三个,魂泪、血焰和光属性的。五种元素有其本质,相对应的神器就是实现这种本质的方式。   风是“交换”;火是“改变”;光是“抗拒”;暗是“融合”;魂是“灵魂”。   之前说的血族有人手里拿着神器,就是血焰,是个戒指。   魂泪是泪滴状的晶石,对召唤里奥雷特之类的有特殊作用。现在掌握在凯因的一个直属战士手里,被做成了挂坠。   光的神器定名为【希斯飞尔】,是一把剑。因为光的本质是抗拒,所以这把剑砍人很厉害,甚至说他是整个世界里面攻击力最强的武器也不算过分。不过大家也知道,这个世界所谓“强大”并不是这么单纯强调攻击力的。   几乎每一篇里面这把剑的主人都不一样的,《神都》现在就有人拿着这把剑,大家仔细想想大概能猜出来在谁手里。   ************   最后说下《神都》在系列中的位置。   贯穿整个系列的重要人物有:   里林新世代的三王(凯因、诺克兰、赛伦斯)   旧世代的两个王(那欧、尼泊龙):当然,这两个oldfucks几乎不露脸,除了《终》之外只有最后一部会出来。   撒拉弗:旧世代唯一存活到现在的人类。老油条了,所以在影响人类社会的能力上特别强,不然也搞不起【神都】这个游戏。   奥索维:我觉得不能算反派角色,他只是有自己的想法然后努力去做而已。无奈的是,偶尔会站在主角的对立面上。   薄蝶骸(也就是米娜蕾德):骸族女王,整个暗面格局是《神都》中现在这个样子,她是主要原因。   阿纱嘉·光咏:噬族女王。这个结果大家肯定都心里有数,所以应该也不算是剧透吧。她上位以后暗面的格局就不一样了,主要原因就是《神都》里留下的恩怨。另外说一点,她的母亲是人类。   苍缀:血族女王。这个结果也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比较蛋疼的是,她这个女王做的没滋没味的,到最后一部的时候族人也只有个位数,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综上,大家会发现贪狼和初邪不是贯穿系列的人物,却是影响历史的角色。贪狼直接影响了未来的暗面,初邪则改变了人类的社会。   这大概就是《神都》的位置吧。   第五十四章、弥足奢望   当奥索维说出要保护初邪的时候,我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意外。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奥索维并没有真正的站在初邪的对立面上。   奥索维私下和我进行过很诚恳的交谈,这或许让我比初邪多出了一些对事情发展的看法。如果非要做比喻的话,奥索维就好像是一个强行替女儿做了艰难决定的父亲。   这种想法的产生并不是因为我轻易就被奥索维给说服了。当我亲眼看到了海蓝大陆难民的数量以及铁辉城挤满了难民的城区景象之后,我慢慢觉得燃墟的独裁统治并不一定是坏事。   燃墟的立场非常简单:当人们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权利什么的都会变得无关紧要。所以他把这些祈求食物的人们当做畜生一样喂养起来,驱赶着他们前进,直到回归真实为止。   至于公平?正义?或者尊严?这些并不在燃墟的考虑范围内。   初邪的想法就复杂的多了。她认为就算人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也仍然需要拥有诉求的通道。她不希望难民之中出现弱肉强食的规则,至少不能在她说了算的时候出现。   我并不是说燃墟就一定是对的,而是因为我认为初邪低估了资源上的压力。当我真正体会到我们要喂饱多少人肚子的时候,我发现,让这些人在这趟漫长的旅途中一直保持理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维护那个脆弱的秩序,我不知道初邪要下令屠杀多少人。如果非要有人下这个命令的话,我认为还是燃墟比较合适。   或许奥索维也正是看透了这点,才瞒着初邪让燃墟取得了主动权。   奥索维并没有因为初邪炸毛的言论生气,他一直就是一副从来不会生气的模样。   “贪狼说的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你身为一个纯法师,的确很难在战场上派上作用。”   初邪轻蔑的哼笑了一声:“呵呵,你这两边讨好玩的还挺开心的?”   奥索维也看着她笑,但他的笑容要诚恳的多:“我并不是在讨好谁,而是在说事实。你不是那种不爱惜性命的人,想通了这个道理你就应该接受我的建议。我经历过那种战争,我最清楚该怎么样从那种战斗中活下来。”   初邪一直用不和善的目光盯着他。   “那又如何?”她声音里面尖锐的东西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心的感觉,“一手创建反抗军的奥索维·康夏……竟然不是人类,反抗军里有谁能想得到呢?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奥索维在突然之间变成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妖怪……有谁还能再信任你?”   “或许你只是不想承认而已,自始至终我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有变过,那就是把你们送回原来的世界。”   初邪摇头:“我并不是在说这个……我是说,你的一切。你曾经的笑容、沮丧、惊讶、悲伤,那些组成'奥索维'的印象,已经都被打碎了,你懂么?我已经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了,没人知道……”   奥索维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你们可以重新认识我。”   “那好!”初邪似乎决定了什么事情,“那么就先来争取我的信任吧,回答我的问题,看看答案能不能让我信服。”   我和奥索维都对初邪的决定有些意外,不过奥索维看起来似乎是偏向于高兴的那种意外。   “除了我必须要隐瞒的事情,你尽管问好了。”   “你是里林,所以和里奥雷特一样,也能活很久,对不对?”初邪问。   “并不完全是。绝大部分里林都和你们人类寿命相近,只有像我一样成为了【战士】的人,才会被称作时间之外的存在。”   “那么你多少岁了?”   奥索维摊开手,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初邪点点头:“好,没关系。现在是真正的问题了,给我们讲讲你的第一个女人。”   我听到这句话以后觉的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塞到了嗓子里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爽感,她还真是会挑些奇怪的问题。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她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出于八卦的目的。   奥索维陷入了思考,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并且开口之前发出了一声自嘲式的轻笑。   “让一个老家伙回想最初的记忆还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是因为在编造什么新的谎话吧。”初邪仍然用不信任的语气回应道。   奥索维没有回嘴,他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在我刚刚成为战士不久的事情。我曾经的家乡被毁灭了,为了和敌人打仗,我努力成为了战士。那时候的我有些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明成熟。我觉得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和痛苦已经足够多了,多到可以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用礼貌的微笑来对待周围的人,带着一丁点的轻视。”   “我当时所属的是一支情报小队,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虽然对我们里林的【战士】而言,年龄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在那个时候,我还没能真正习惯'失去年龄'这件事情。她比我年长一些,是队伍里最活泼的成员之一。那个时候,队伍里有喜欢着她的【战士】,我记得还和对方打了一架。”   “她叫什么?”初邪问。   “阿朵。”奥索维干净利落的答道,然后他的话语一点一点的缓慢了下去,“我记得她的名字,但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她的模样。当岁月从你身上坚定的剥离之后,你会发现,你所能记住的不是某个人的样子,也不是对方说过的某句话……能够一直印在你脑海里的,是一种语气。她说话是所使用过的那种语气,是我到现在唯一还能记得的东西。”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或许现在我们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我们也能够活上千年之久,是不是能够记得对方的一切呢?   “其实阿朵和我在一起之前,是喜欢着另外一个人的。不过那个人距离她太过遥远,所以她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提起过。所以她选择了我,大概我当时那种幼稚的自信让她在战争中能够多出一些安全感吧。”   “你知道她喜欢别人,难道不嫉妒么?”   我暗自觉得,初邪问这句话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八卦意味的。   奥索维摇了摇头:“她当时喜欢的人也是我所尊敬的人。而且你并不明白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战争的残酷是我记忆中最先学到的东西。我们那时候不敢有任何奢望,只希望能够在血战之后的夜晚,有一个能够倾诉和偎依的存在。”   初邪眯起了眼睛:“她在你们的战争中死了,对么?”   奥索维点头。我试着从他眼中找到悲伤或者哀痛,但是却失败了。   “我们执行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当我们前仆后继耗尽自己的性命想要完成那个任务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仅仅是一个诱饵。我们小队绝大部分成员都必须死在那个地方,这是在出发之前就被决定的事情,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我们遇到了前所未见的强大敌人,我们一整个小队都没办法抵挡那个敌人。阿朵最后冲上去之前我想要拉住她的手,但是没能做到。她刺中了敌人的胸口,敌人刺穿了她的脖子。”   “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很愤怒?”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我记不住了。我能够确定的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在她死的时候那么痛苦。或许她在我心中比我想象中重要,那是我当时所感受到的东西。不过,现在那种感觉也已经消失掉了,我之所以能记得这些,大概还要归功于这件事里的另外一个人。阿朵的存在,我本来也应该会忘记的,现在能记得这些,我大概也应该谢谢他。”   “他是谁?”我问。   奥索维摇了一下头,似乎并不想谈论话题中出现的新角色。   “忘记的话……不会很不甘心么?”初邪问了无关紧要的问题,这个感性的问题让我有些无奈,因为她终究还是暴露了自己脆弱的同理心。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奥索维的声音突然变了,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冰冷而充满了压迫感,“当你知道有些事情会以忘记这所有的一切作为代价,你依旧会去做你认定的事情。你没能力再改变,你只能不惜一切的走下去,哪怕在今后牺牲更多的东西你也不会动摇。因为你知道,那是你存在的意义。当你不再迷惘的时候,你就能够做到任何事情!为了我所要做的事情,背叛你也好、给其他人制造新的悲剧也好,我都不会犹豫。”   我从没看到奥索维以这种真情流露的方式讲述任何事情,他所说的并非虚言。   初邪呆呆的看着奥索维,她最终叹了一口气:“我没办法否定你所说的话。”   “你当然没办法。”奥索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初邪用手掌轻轻摩挲着桌子:“你应该还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讲。”   “我有,”奥索维轻轻说,“但我能记得的并不多。”   初邪看着天花板,用梦呓一样的语气开了口:“如果我没遇到贪狼的话,说不定和我在一起的会是你……”   听到她提到自己,我忍不住心里一揪。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的确是,如果初邪没有遇到我,我就没办法去暗面。按这个逻辑,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死在了某个“战魂”的手里。   而她呢?不考虑燃墟的话,唯一能够有机会站在我这个位置的应该就是奥索维了。   可是命运并没有被这样安排。   “的确如此。活了这么久,像你这样的女人并不多,我倒是很乐意拥有一次。”   初邪笑出了声:“然后被你拿虚假的背景、虚假的身世、虚假的故事骗一辈子,让你像看真正的傻子一样看着。”   女孩转过头来,翘起脚,夸张的亲了我一下:“还好遇到了你。”   我楞了半天,强忍着没有得意的笑出来。   然而奥索维也并没有因为初邪另辟蹊径的报复方式露出什么额外的表情,他也在笑。   “是的,我很开心你最终遇上的是他。而我也有机会让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这个结果不坏。”   初邪白了他一眼,并且撇起了嘴。   “我想,”奥索维看着我们两个,“组队的事情应该不成问题了吧?”   我看向初邪,她扭着头,一副默认的样子。   “那就听你来说说计划吧。”   奥索维详细的给我们讲了整个作战计划,这耗费了我们一天中剩余的所有时间。   这次的战役在人类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之前人类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役,要么以杀伤有生力量为目的,要么以夺取领地资源为目的。而像我们这样,以超越人类的力量正面杀开血路,以击杀唯一首领为目标的战斗还从来没发生过。   所以参战人员的力量就要全部作用于一件事情,那就是打开空间。三人一组的目的是为了在黑无被击杀之前,保证最大时间限度的力量轮换,争取更多的战斗幸存者。毕竟这次参战的六千人的力量对反抗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作战中,核心的技术在于单向的能量轰击。不需要直接杀伤,也不需要寻找破绽,所有人需要做的就是在预定的方向上释放能量弹,将道路上的里奥雷特向两边击退。   我们将会像一剂打入对方兽群的毒药,如同水滴一样圆润的融进战线之中,而不是以血肉换血肉的死斗。   当这一天结束的时候,我和初邪都意识到,人类大概真的可以实现这个奇迹。   我和初邪带着旧反抗军的一干属下返回暗面已经是几天以后的事情了。在这段时间里,奥索维已经亲自训练了募集来的六千名精英。   和燃墟预计中的结果相差不远,三个大陆势力所占的人数比例几乎持平。这是一个好兆头,至少证明赌徒保罗和破霜方面并没有藏私。   这六千人几乎可以算是整个【神都】能拿得出来的最强军队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有一定能够活下来的信心,除了奥索维自己。   他把时间几乎全部用在了对这支部队的战术指导上,并没有配合我与初邪作团队训练,这多少让我有些不安。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训练无数次,在想起那只魔兽部队的规模之时也依然会感到胆寒。   至于阿杰他们四人,更是憔悴了不少。本来充满着活力的青年们看上去几乎要被压垮了一般,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在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把龙雀也放到了出战的名单上。她的年龄容易让人轻视,所以在战术上会被安排在相对外围的地方。以她的实力来说,努力活下来并不是无法实现的事情。   小龙雀没有反对我的安排,相反的她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有些期待。或许是因为很想变得强大吧,她表现出了一种无所畏惧的气质。   在出战前,我一直拉着初邪和她对练。初邪的能量等级不高,所以我努力让她适应着以葬敌法球为近身武器的战斗方式。初邪一直以来所习惯的嚣张的法球中距离攻击被我强行扭转,以保证她能在魔兽之海的包围之中活下来。   初邪并没有因此对我的努力表示感激,反而因为我的严肃态度和我吵了好多次。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是非常不安的,所以我没有真的和她生气。每次无理的争吵都被我强制性的出手攻击所打断,而在对战的时候高级战士的习惯会很快让我们冷静下来。   这是一种奇怪的默契,我觉得自己还是喜欢这种感觉的。这让我感觉彼此之间的关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我抽空打听了卡门最近的动向,似乎她也主动申请了出战,并且和其他几个“战魂”汇合组了小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感觉多少轻松了一些,有这些强大的战士与自己并肩作战终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至于这场战役最后的王牌能不能如愿得胜,我们就只能祈祷了。   当奥索维最初说要把三个零级的超级战士集合起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那会是什么让人豁然开朗的选择。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上的力量规则并不是简单加法。   一个零级加一个零级就等于两个零级的力量么?这只是低等级的菜鸟才会相信的东西。   超级战士之所以难以企及,是因为他们懂得怎么把运自己强大的力量运用到极致。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作战习惯,对超级战士们而言,这更加重要。   当超级战士处于团队中的时候,整个队伍都会以他们为核心来制定战术,以此来发挥他们最大的力量。正如在穹顶之役,我们会以AZZA的习惯来制定战术一样。   换句话说,超级战士们都已经习惯于身为主角来作战了。而当他们不得不和其他人配合的时候,战术角色的转换会极大地限制他们力量的发挥。   赌徒保罗、燃墟、破霜,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这样的家伙。我不清楚奥索维会用什么办法让他们磨合在一起,但如果是以牺牲其中两个人的作战能力为代价的话,我只能说这张王牌来的并不是很值。   然而无论如何,不管我们抱着怎样的想法,该来的总会来。   ************   凌晨的时候,我从浅浅的睡眠中醒了过来。我听到门外隐约有窸窸窣窣走路的声音,看来绝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并没有真正睡好。   我轻轻按了一下初邪的肩膀。女孩睁开了闪亮的眼睛,利落的坐了起来,没有一点睡眼朦胧的样子,似乎一直在等着我来唤她。   我们沉默的下了床,洗漱,然后开始穿戴行装。女孩没有穿她那件黑色的长袍,而是选择了战士的装束和一件我常穿的那种轻铠甲。我们相互帮对方扣好系带,整理好内衬的衣物,然后在客厅的餐桌上吃了早餐。   早餐是蛋白棒熬的汤汁和一颗脆生生的苹果。我和她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说话。我听着初邪轻轻吹汤的声音,一口一口的将那颗苹果吞进了肚子里面。能吃到苹果,这还要感谢面前这个家伙身为副军团长时的任性。   走廊里的脚步声更加嘈杂了。虽然距离集合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但这种等待要远比想象中折磨人。   我将面前的食物全都塞进了肚子,然后喝了一小口水。初邪率先站了起来,在她走向门口的几秒钟里,我抄起了桌子上的神宫,将它别在了腰间。   “出发?”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扭头看我。   “出发。”我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面颊上用力吻了一下。   女孩回吻了我,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丝清凉的触觉,然后推开门,我和她一起走出了房间。   旧反抗军宿舍几乎已经走空了,因为大家都被收录到了参战名单里面。他们走的比我们还早,或许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像我们这样早早就把早餐备好吧。   当我们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阿杰四人组和龙雀正站在不远的地方。苏裳也在,阿杰正抓着她的手说着什么,女孩看起来有些忧郁,阿杰却显得比以往冷静很多。   当他们看到我的时候,苏裳从阿杰那里抽回了自己的手,阿杰也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站回了其他人那里。   龙雀抱着一把剑,那是反抗军的制式武器。虽然她最喜欢用的是短刀,但我觉得那种集团作战中还是制式的武器更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主人。她眼里面游弋着一点点的杀气,看来已经把自己调整为了战斗前的状态。   我扫了他们一圈,没有和他们搭话,而是和初邪径直前进。胡狼还有胖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们终究没有开口。在我掠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全都跟了上来。   我们提升能量,向着黑城基地外围飞去。几乎是同一时间,黑城基地各个角落都出现了能量光团,那是属于另外几个势力的人,属于那些势力中最高层的那些战士。   大概三四百个光团在我们前后闪耀着,一直飞到黑城基地之外。在空中,我们清晰的看到了地平线上的那道黑线。我知道,那是我们即将面对的魔兽。   将近六千人的部队早早就驻扎在了黑城基地之外,也只有我们这些身份较为特殊的人才有自由活动的资格。而现在,所有人都已经从临时的营房中走了出来,他们陆陆续续的聚集在了平原之上,慢慢组成了预定的战阵雏形。   六千人分成了两千组,这两千组将要把魔兽群向两侧分割出足够后方队伍通行的通道,也即是说战线一共会拉开一千个单位的长度。   我们的小组处于非常后方的位置,这意味着我们会突进兽群更深,面对的敌人也会更强。   阿杰他们则处于最前列的位置。他们在离开我们找到自己位置之前一直在看着我,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因为该说的话已经在出战之前说过了。   他们或许会死,或许会幸存下来。无论如何,如果他们还能回来找我兴师问罪,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蜕变了。   战阵呈狭长的菱形对准了魔兽群的方向,我们所处的位置是菱形最后的尖角之处。而我们身后的菱形顶点毫无疑问是王牌小组的所在。   我们离王牌小组还有几个组的距离,站在这边位置上的战士已经都是现在反抗军内部和各大势力能够找到的最强大的存在了。   赌徒保罗是最先到的王牌,我和初邪从空中降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他。   TWP的核心成员也都在了,苦苦在和保罗轻声说着什么。她无法和保罗呆在一起,不得不和TWP的其他战士组队,所以我想那种不安的情绪要比我和初邪要强烈很多吧。   我们过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我们,我们也没有太注意他们,毕竟这种时候除了眼前的战斗之外就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奥索维一直在营地里负责全盘的指挥,所以并不在我们这里。小队里少了一个人,这让我们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过他早就说过了,在引导着部队突进之后就会迅速和我们汇合。   破霜是一个人来的,这个长头发的男人看上去精神相当饱满。那把鲜红的重型长枪被他背在自己的背上,把他修长的身材衬得有些渺小。他站在了预定的位置上,一言不发,他的部下也没有从前面凑过来和他搭话,似乎对他脾气很了解的样子。   燃墟和一群他手下的壮汉在十分钟以后才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里面。当他走近的时候,我和初邪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满脸都是冷汗,脸色相当苍白。我甚至看到他的双手都在袖子下面不住的颤抖。   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这种状态下他肯定无法完美的发挥自己实力。整个战局都要指望他们这三个会长之间的配合,现在的整个突发情况让我们都立刻紧张了起来。   破霜完全没有把燃墟放在眼里的意思,他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保罗走了过来,他也露出了不和蔼的表情。   “你这是吃坏了肚子么?”他用拙劣的玩笑试图得到燃墟的回应。   燃墟用他一如既往的冷酷眼神盯着保罗:“管好你自己。”   保罗又看了他几秒,然后没再说话,任凭燃墟站在那里。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燃墟身穿铠甲。那件黝黑的铠甲像是由某种魔兽的甲壳所铸成的,看上去又轻又薄但是却非常坚硬。然而,他铠甲下的衣服似乎都被冷汗浸透了。   初邪一脸担心的样子,她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想走过去问问燃墟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动,因为所有人都清楚,既然燃墟仍然选择站在了这里,那么现在这个时候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   后来我才知道,燃墟其实在【末日】到来的时候就开始戒除自己的毒瘾了。他做到了,毒瘾发作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只是很不幸的,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的症状发作了。   他没有和任何人说,也没有要求将作战计划后延。至于原因我并不清楚,但从这天之后,没有人再见到过他这幅样子。   忽然之间,队伍动了起来。六千名战士迈开了脚步,向血族领地的边界走了过去。   苍缀?   我试着呼唤了一下自己的契约者。如同之前无数次所得到的结果一样,没有任何人回应我。   看来这一战注定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这里,我扭头看向身边的女孩。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感从喉咙里沉了下去,那是对未来的恐惧,也是对自己责任的不堪承受。   一定要活下来,和她一起……   队伍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并没有到足以打乱阵型的程度。所有人都用能量将自己浮了起来以节省体力,领队的人将行动节奏控制的很好,这点能量很快就能够恢复。   渐渐地,地平线上的黑潮蔓延到了后排的我们也能看到的地方。一种奇怪的声音隐隐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从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又飞了两分钟,我才意识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数百万魔兽的呼吸声。   它们安静的匍匐在这片望不见尽头的平原之上,除了呼吸之外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然而就仅仅是这样而已,在距离数千米之外的地方,我们就已经能够听到那像是积蓄着能量的雷云一样的响声了。   当我几乎能够辨认出阵线最前沿的魔兽的时候,队伍的速度减缓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停。   能量的压迫感从队伍的前列传了过来,那是事先早就定好的、最简洁的指挥讯号。战士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提升自己的能量,后面的队员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指示,只要做同样的事情就可以了。   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五米,而且也没人会以爆发的形式做能量提升,所以这一过程看起来平和而又流畅。   漆黑的葬敌法球从初邪的手边窜了出来,我也凝聚出了一根坚韧的骨矛。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能量波动成功的唤醒了沉睡中的里奥雷特战兽大军。   我不知道第一声咆哮是从哪里传过来的,那突然爆发出的鸣叫带动了如同海浪一样的应和声。那嗡鸣的雷云在一瞬间变成了无穷无尽的炸雷和霹雳。   几乎要把众人头盖骨掀翻一般的冲天咆哮声席卷了过来,在耳膜几乎要被震碎的当儿,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队伍开始加速,我听到有人在前面的队伍里高声嘶吼了起来,接着是更多人。六千名人类的战士像是要反抗一样发出了充满战意的吼声,身边的能量压力越来越高,一种几乎要将心脏挤爆的兴奋感激的我也放声大吼起来。   穿过了血族领地的边界,距离魔兽群就只有几百米了,整个队伍的已经到达了预定的极速。魔兽群也动了,我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我捏紧了手里的武器,确定了一下初邪的位置,努力将自己的能量压制在一个较低的水准。要在这种战意浓厚的地方阻止自己爆出能量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道能量的闪光在队伍最前面的地方爆发了出来,我知道部队已经一头扎进了魔兽之海里面。现在想要回头已经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赢下这场战争。   一个人影从人缝中向我们迅速滑了过来。那是站在原地的奥索维,他在队伍最前面下达了最终的攻击指令之后就留在了那里。   我和初邪保持着和队伍一样的速度,箭一样射向奥索维所站之处。   当我们掠过他的时候,这个里林爆出能量让自己跟在了我们的旁边,和我们一起进行了冲击。   “我还一直想,你是不是要用阴谋把人类最厉害的战士全都葬送在这场战斗里面呢。现在看来,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在魔兽无尽的咆哮之中,初邪的声音顺着风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面。   奥索维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长剑,左手则是一把短剑。面对初邪的发难,他微微笑着。   “如果要死的话,我陪你们一起。”   无数的能量爆炸在前面升了起来,它们有序的向两边挪动着,似乎彰示着一切顺利。   魔兽群从侧面向我们包围了过来,而队伍的速度并没有减少。只是,耳边的音乐变得更加丰富了。我听到了无数种的咆哮,有人类的也有各式魔兽的,他们和能量爆炸声纠缠在一起,仿佛地狱里面的交响乐。   几分钟之后,我看到了在自己身边战斗的战士。菱形的战阵交替了将近一半,我们已经真真正正的陷入了魔兽的包围之中。   漏网的魔兽从空中不断掉落到人类战士的血肉所铸的通道里面,冲击阵中的战士出手了,血腥味开始进入我的嗅觉系统。   一头魔兽从地上踉跄的爬起来,它第一眼看到我们的时候,奥索维的长剑就扫过了它的脖子。   每个小队在前进的时候都有一名成员专门负责挡路的东西,奥索维现在就在扮演这个角色。   我感觉到队伍的速度似乎减慢了,这说明前面接触魔兽的战士已经遇到了真正棘手的东西。